67. 第 67 章 番外平行世界 沈瑶VS……

被迫嫁给首辅后 希昀 4394 字 2023-07-18

林豫也住在沈瑶隔壁,这是他在京城落脚的宅子,他老家荆襄黄州,家族生意繁昌,林豫主管北边的生意,时常南来北往,当年就因住在隔壁,近水楼台一来二去与沈瑶熟了,方动了心思。

林豫府上有数位仆人,平日林豫不在,他们格外照顾沈瑶,现如今主子回来了,打算娶亲,很多时候两家一道用晚膳,沈瑶在用膳时顺带提了一嘴,

“我左边搬了邻坊来,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林豫停了碗筷道,“若是初来乍到过两日该开门请客,与邻里打招呼,若没有,我便择日过去探望,结识结识。”

沈瑶说了一声好。

这两日沈瑶主仆路过隔壁门前,总要看一眼,那边大门紧闭,没有半点走门串户的意思,只是每日傍晚或夜色里,总要听到优美的箫声或琴声。

碧云在窗棂够头勾脑,“说实在的,这位公子的琴音着实好听。”

隔壁贴着围墙正在除草的平陵听了这话,揩了揩额上的汗,他主子当年可是诗书琴画的奇才,高中后丢了这一手,一头扎入政务中。

如今拾起来虽颇费些功夫,在寻常人眼里那也是天籁之音。

林豫也听到了箫声,断定是男子所为,心里稍有些顾虑,便在翌日傍晚提着一壶小酒,携两盒节礼敲响了谢钦的门。

他是生意人,平日也爱结交,但凡遇见人总是要先客客气气打招呼,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门一会儿被打开,露出平陵的笑脸。

林豫瞧见平陵稍愣,目光透过洞开的大门往里探望,一身着青衣的男子席地坐在前方厅堂抚琴,正是那日在牌坊下遇见的男子,林豫行走江湖,看人还算有几分眼力见,那日便觉谢钦气度非凡,不成想既然是邻坊,他立在门槛外长身一揖,

“听闻隔壁搬来雅客,林某特来拜访。”

谢钦远远地看他一眼,抬了抬衣袖,平陵将人引入。

林豫趁机四下扫了一圈,这院子他原先来过几回,今日一瞧布局已大变,原先那些花花草草都给拾掇了,一些冗繁的布景也被移除,显得庭院十分开阔大气,乍一眼还以为是大户人家。

他拾级而上来到前厅靠东的一间门亭子。

长案上备了一壶薄酒,一张焦尾琴,侍从将焦尾琴挪开,谢钦亲自倒了一杯酒推了过去,

“公子雅量,谢某失迎,一杯薄酒赔罪。”

“哪里哪里,是林某造次,还望兄台勿要怪罪。”

一来二去,林豫得知谢钦姓谢,人称谢六爷。

“不知六爷在何处高就?”

谢钦身上有一股文人的风骨,却又没有文人的酸腐气,反而举止投足雍容华贵,大开大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气场,林豫自忖这些年做生意也颇有一手,在此人面前却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之感。

这样的人若结交了何尝不是幸事。

林豫言谈间门颇有些小心谨慎。

谢钦含笑摇头,“一介闲人,不足挂齿。”

林豫便知他不愿意透露身份,也不强求,又随意捡了些院子里的布置向谢钦讨教,他曾到过江南,家中在江南也有别苑,对江南园林颇有些见地,也是想借此与谢钦打开话匣。

谢钦果然上了勾,便问他做什么,林豫说了几处手头的生意,比起谢钦的含蓄,林豫倒是很大方地介绍了自己,只是二人说到西北边关贸易时,谢钦多了几句嘴,寥寥数语,林豫便发现此人深谋远虑,其眼见远在他之上,心底越发敬了几分。

“听起来六爷似乎对蒙兀与女真商户知之甚深?莫非您深耕过边贸?”

谢钦摇头,“不过是认识几位与朝廷打交道的商户,不值一提。”

林豫认定这伟岸的男人非池中之物。

“说来六爷怎么想着屈居此宅,林某虽无多大见识,却看得出来此间门宅窄,容不下六爷智渊。”

谢钦眉峰微微一凝,露出苍茫的痛色,

“来此,不过是怀念一人而已。”

林豫微愕,颇有些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原来如此。”

不料谢钦主动揭了伤疤,饮一口酒入肚,五脏六腑顿时火辣辣的,

“是我的妻。”

马上要成为他的妻。

谢钦深深凝视林豫,眼角泛红。

林豫见谢钦肯自剖胸臆,立即顺驴下坡问,“您的妻子是....”

本以为他妻子已过世,却听见谢钦接话道,

“我弃了她。”

林豫脸色顿时变了变,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反应是弃了妻子实非大丈夫所为,可面前这男子实在不像个没担当的,忍不住试探问,

“莫非兄台有难言之隐,不得已方才弃了她?”

谢钦闻言悲从中来,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极致的悲伤,他喃喃地颤着发白的唇,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不停的摇头,想起这两日听到林豫与沈瑶欢声笑语不断,痛楚夹杂酸气在眼眶里倒灌,他竟克制不住潸然泪下。

林豫见他动容如此,一下子慌了,“六爷,是在下唐突,不该勾起您的伤心事。”

谢钦抬手握住了他手腕,垂下眸哽咽道,

“你要对她好...一定要对她好。”

林豫以为是一位过来人给他忠告,连忙颔首,“谨遵教诲,我一定对我的妻好。”

也曾经是他的妻....是他亲手把她弄丢了。

谢钦手指从他手腕滑落,伏案不起,唯有双肩隐隐抽动。

平陵连忙朝林豫使眼色,林豫只得起身朝他一拜,一步三回头伤怀地离去。

回到家里,沈瑶朝他打听隔壁住着什么人,林豫如实解释道,“不知是何人,大约是西北来的,对边贸知之甚深,我觉着是位不俗的人物,待他日再去拜访。”关于抛妻弃子的事便没提。

在林豫看来,以谢钦的年纪该是有孩子的。

沈瑶听出林豫想结交那人便笑道,“家中可有女眷,要不要我请她过来喝茶?”

林豫想起谢钦其人,摇头道,“他无妻妾,或者你回头备一盒豆腐,我给他送去?”

“理应如此。”

这厢便将谢钦的话题给丢开了。

谢钦这一夜发了高热,病得不省人事。

平陵又急又心痛,蹲在床榻便伺候,给他换湿毛巾,一面便嘀咕道,

“爷,您这是何苦?他们还没成亲,您明明放不下夫人,何不求了她来?”

眼见谢钦双目发白,神色木钝,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跪了下来,

“爷,不敢瞒您,这几日小的已遣人将那林豫公子底细给打听清楚了。”

“他是黄州人士,在荆襄以走船卖货起家,随后生意扩展到江南,办了一家生丝厂,再将生丝贩卖去蒙兀女真,赚取差额,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在各地均有铺子。”

“林老爷妻妾众多,林豫是其长子,可惜他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家中继弟庶弟勾心斗角,人人都想将他排挤出府,夺他家业,不然他为什么在京城娶妻而不是回黄州?别看林家只是一介商户,其后宅内斗比咱们谢家还要复杂,您放心夫人嫁去那样的地儿?”

“咱们夫人是聪慧,是本事强,可再厉害的女人也架不住日日如履薄冰,尔虞我诈,您就算不为了自个儿,也得为夫人着想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您可知这林公子今年二十又六,比咱们夫人还大了数岁,您就没想过这男人为何拖到这样的年纪不曾娶妻?您以为人人都是您?”

谢钦听到这里,眼珠终于转动了,旋即朝他投来凛然一眼,

“说下去。”

平陵咽了下嗓,倒豆子似的迫不及待道,

“那林公子早些年与舅家表妹定亲,二人青梅竹马长大,情意甚笃,后来未婚妻过世,他潦倒了两年,直到家中祖母以死相逼,叫他莫要辜负了亡母期许,这才振作精神操持家业,与府中弟弟相争。”

“咱们夫人若嫁给他,与他之间门隔了一个永远越不过去的死人,眼下是情意绵绵,待日子长久了,难保不起争执,您就忍心看着夫人往火坑里跳?”

雨轰隆隆地下,铺天盖地。

后面的小沟渠很快积了水,水漫入院子里来。

每年夏日,大雨瓢泼时,这一带的民居总要遭几回殃,最严重一回,水漫入正厅,湿了门庭,各门各户报去坊正,意图请人来修缮,可惜朝中经历战乱,哪有功夫理会这茬小事,居民自个儿相互筹钱,疏通过一回,可惜每到暴雨之际,还是免不了要浸水。

三月二十日午,连着下了两日雨,沈瑶后院已积了深深一潭水,眼看要没入厨房,林豫有一艘船被水关扣下了,忙于此事,沈瑶便招呼碧云与林家两位小厮趁着午后雨势减小疏浚。

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将积水清出去,只剩后渠,沈瑶不好意思再麻烦旁人,先让小厮回去休息,自个儿再琢磨如何一劳永逸解决此患,方才坐在后院的避雨亭喝口茶,听到与左边相邻的围墙处传来凿凿声。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来到那咚咚声响的那截围墙,此处紧挨沈瑶的厨房,旁边便是一个砖砌的水槽,平日在此处洗黄豆,眼见那围墙被敲得一震一震的,一些粉尘从那缝隙里钻出来,沈瑶脸色大变,

“喂,别敲了,再敲,围墙该要塌了。”

砰腾一声,那块围墙应声而倒,露出一个门型的空洞来,粉尘很快被细雨给压下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洞外,他一身苍青的袍子,手执厚厚的铁锤,眉目怔怔望着沈瑶。

看清谢钦那张脸,沈瑶跟被雷劈了似的。

那日在牌坊下遇见谢钦她便有些蹊跷,这段时日听得那如泣如诉的箫声,心里隐隐有些顾虑,直到此刻那截围墙被他亲手挥倒,所有猜测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