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将宣纸捧了起来,沈瑶在他身后小心凑过去,“如何?”
“挺好。”
“只是你运笔稍有些浮,写小楷时,握笔再往下沉一些....”谢钦点了几处要害,言辞间似在细细斟酌,又十分严谨,让人不自觉用心在听。
他让沈瑶坐了下来,试着重新握笔写几个字,果不其然,那竖勾便写得有几分钧力,只是还不算完美。
书法讲究基本功,比如悬针竖便比较难写,由轻到重,笔锋收尾火候难把握,沈瑶写了几回写不好,谢钦就站在她身后,偶尔俯身过来时,男人那一股气息便裹挟而来,沈瑶心咚咚直跳,好像不自觉被他吸引,仰眸央求他,
“侯爷,你握着我写。”
谢钦愣了一下,这是极其暧昧的举动,至少不应该发生在他们这样的假夫妻身上,只是沈瑶明眸皓齿就这么巴巴看着他,好像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谢钦也不好推拒。
又不是没握过她的手。
宽大的手掌覆上去,将她整个小拳握紧还有余,一并擒住那笔杆带着她往下落笔,这一笔力道千钧,收锋后谢钦立即松开手,这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沈瑶几乎是本能追逐着他的手掌反握过来。
湿热在掌心摩挲碰撞,很快传遍二人周身。
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发烫地松开手,然后羞愤难堪,跌跌撞撞从圈椅里起身,因着动作太快,一下子没站稳,人往后面的书架撞了去,好在撞力并不重,柔软的身子就这么贴着书架倚着,背对谢钦,无地自容。
谢钦沉默看着她,这举动不同寻常。
“沈瑶。”他语气沉缓而坚定,
却跟回音似的一下一下撞击她的心口。
沈瑶深深闭上眼,她都做了些什么呀,纤手扶着书架慢慢借力转过身来,垂下眸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今日见到太子....”
“我知道。”
“我有些怕....”
谢钦沉默了一下,是因为受了惊吓来寻求安全感,这能理解。
“我明白。”
沈瑶慢慢抬起脸,面颊绯红如霞,盈盈问,“侯爷,你真的能护住我吗?”
谢钦眼神眯起,她这话什么意思?
是哪种护?
是以丈夫的身份,还是旁的?
他毫不犹豫,“当然能。”
沈瑶直勾勾望着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坚定地护着她,眼眶里漫入一些酸气还有潮气,还有似是而非捉摸不透的想要依赖甚至是靠近的感觉,泪花闪出。
谢钦神情里蓄起的疑惑随之卸下,语气温和。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愿不愿意留在京城,我都会确保你安虞。”
沈瑶喃喃点头,男人清峻的身影在泪光里模糊,她甚至辨不清他的容貌,只觉那是一股光源无限地吸引着她,流转在血脉内陌生的渴望也随之涌出。
“侯爷,我....”有些难受。
具体哪儿难受她说不清,好像越看他越难受,越难受越想看。
她从没发觉他竟然这样好看,这样迷人。
他也着实是迷人的,换做谁能这么毫不保留保护她呢。
一张脸迷茫地看着谢钦,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祈盼被人爱护。
她的眼神带着隐忍,惭愧,甚至还有一丝羞涩,刺痛了谢钦的眉心,他知道这个姑娘一个人磕磕碰碰长大,无人疼无人爱,坚强自立,他当初娶她时着实决意护她宠她一辈子,只是她不愿意,他不能强求。
今日定是被太子的举动所摄,有些无助。
如果她动摇了和离的念头,他需要得到确认。
谢钦任由她看着并未说话。
她面颊微红,含蓄而腼腆,除此之外并无明显痕迹。
当初戚侧妃为防着被太子察觉,选药十分谨慎,药粉喝下去,发作迟缓,药性也不会那么猛烈,在旁人看来便像是水到渠成。
沈瑶慢慢松开攥着书架的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热浪,饱满的胸//脯随着她动作一晃一晃,海棠红的襦裙将她身段勾勒得格外窈窕,腰被系带勒着,不堪一握,长长裙摆迆地,在这电闪雷鸣的雨夜,似一朵不堪折的娇花。
谢钦心头涌上一股躁意,他负手而立,视线挪至博古架,缓缓闭上眼,试图抑下那浅浅的欲色。
他不再盯她,她胆子便大了些,又朝他打量,他长得可真高大,宽肩窄腰,身形也格外挺拔,好想抱一抱....
廊外一股冷风卷进来,书架顶端一薄薄书册被吹得滑落在地,幸在沈瑶躲得及时,并未砸到她,她弯腰将书册捡起,踩着旁边搁着的脚蹬,重新放回去。
又一阵风吹过,掀起一些粉尘,沈瑶下意识扬起袖子遮掩,身子不稳往一侧栽去。
谢钦听到动静及时往前抬臂钳住她的腰身,脚蹬摇摇晃晃,沈瑶也本能地双手搭在他肩上,总算是稳住了身子,她踩在脚蹬上,几乎与他不相上下,面颊贴近他鼻翼,呼吸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