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人微微眯起眼。
还嫌拒绝的力道不够似的,下一秒,苟安直接抄起面前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向门口的人:“我不要他!让他滚!"
书页翻飞间,“啪”地被扔到夜朗胸前,厚重的书籍角硬砸在他的胸膛,又掉落在地。被那么重一本书扔过来砸着会很痛,但夜朗也只是微微偏了偏头防止被砸到眼睛……全程他脚下动都没动。
谁也没料到苟大小姐面对这位陌生保镖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反应那么大,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死寂。最后是向来沉默寡言的人打破了沉默。
夜朗:“第二次。”
上次是一碗热腾腾的热粥。
这是她第二次砸他了。如果没记错,他们一共才见面两回。
夜朗认真思考到底哪出了问题,然而这份少言寡语在苟安看来却是在酝酿杀气,【友好度:10】
的提示足够叫人头发倒立,不等夜朗有任何反应,苟安转向苟聿,先发制人的尖叫:“爸爸你看!”
苟聿震惊地问:“看什么,看你无法无天,疯了一样攻击陌生人吗?”
苟安:"……"
苟聿:“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打人?是嫌自己最近还不够倒霉吗?从开学致辞被攻击到夜未央差点失联,无妄之灾一桩接着一桩,我和你妈都快让你吓死了!安安,给你找保镖是为了保护你,你
要听话。"
苟安:“我不听话!因为他不是好人!你快让他从我们家里滚出去!爸爸你别提夜未央,有不有可能夜未央那天出那么大乱子,全赖那些疯狗在找的人就是他!我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当然是因为我认出来了——"
苟聿:“认出来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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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安:"..
苟安:“认错个屁!他们就是在找你!我要把你放身边,和把一匹狼放在身边防止自己被狗咬有什么区别!"
白生生的指尖隔空支着不远处男人的鼻尖。
被指控的人沉默了几秒,大概是在回味她奇妙的比喻,然后果断再次否认:“那晚,不是找我。"
苟安直接一个瞳孔地震,这人居然会撒谎!……哦,等等,他当然会撒谎。毕竟曾经她都快被骗死了。
苟安真的火冒三丈。
“哦,不是你?据我所知,那天晚上他们在找一个叫‘狼哥‘的男人,”苟大小姐冷笑,“请问,夜未央有几个狼哥?"
"不知道。不是我。"
"不是你那晚你跑什么!"
“我害怕。”夜朗停顿了下,勉强想了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他们人很多。”
当晚,苟安气得没睡着。
第二天,和贺家吃散伙饭。
一夜没睡好的苟安气哼哼地爬上苟聿的宾利,一回头,猝不及防看见已经换上了保镖西服的夜朗也弯腰拉开了后面那辆奥迪a6——
比他先上车的还有王叔等几个苟聿的心腹保镖,居然就这样,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堂而皇之加入他们的队伍。
短暂因为震惊而失语。
苟安拧回了脑袋,抱着苟聿的胳膊摇了摇,开启复读机模式:“爸爸,为什么那个人还在!你昨晚没听到吗!我不要他!嘤!"
“二十岁了还学不会好好说话吗?”苟聿抽出胳膊,"挑三拣四做什么,你知道他多贵吗?"
“那正好,我给你省钱。”
"你少出点事我就烧高香了,省钱不必,我只想多活几年。"
苟安不高兴地望着苟聿,后者目视前方,一副前所未有难说话的样子。
她想了想,试图曲线救国,“这保镖长得那么好看你就不怕我爱上他给你来一出富家小姐和保镖私奔的狗血大戏吗?"
"不怕。他说他儿子三岁了。"
…………
………………这个撒谎精!
“说真的,爸爸,你找保镖前都不做背景调查的吗?他嘴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你看他那个鬼样子像是有儿子?!"苟安说,“他真的不行,本身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一个斋普区的古惑仔——"
“安安。”
"他还是陆晚的邻居!"
"邻居而已,斋普区的所有认识陆晚的人要被判死刑吗?"
“他可能会为了陆晚害我!”
"别说他没那个胆子,也别考虑这事对他有什么好处,闲得慌吗?只是邻居而已。"
苟聿打断了她,转过头,前所未有严肃地望着女儿,“无论他是不是你之前嘴里说的那个搅乱夜未央的罪魁祸首,或者是陆晚的邻居,你讨厌的别的什么人,他这样的小人物,只是为了钱的话反而把事情变得不复杂,收钱办事的机器而已……而现在,他收的是我们苟家的钱。"
“现在你所需要知道的是,我昨天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考核,确认他想法简单,只为了钱而来,有能力确保你的安全……而这件事才是现在的我最关心的,剩下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的,也包括苟安对他莫名其妙的抗拒。
苟安动了动唇,突然哑口无言:作为一个保镖,能打抗打批话少,夜朗他当然哪哪都合格……他不合格的,只是那个作为拿着泰坦尼克号船票的角色。
所以看不见未来的人们,当然会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她能怎么办呢,还没有发生的诈骗行为,不能成为驱逐的定罪理由。是曾经的她太蠢了,贪图美色,活该被骗。
想通了这个问题,苟安一下子觉得很泄气,扔开了父亲的袖子,缩到角落里自闭去了。
【蕉蕉:也没这个必要,相比起看不见的剧情,你被夜朗骗得底儿掉这已经是个可见的陷阱……不知道的时候固然很可怕,但现在你都看见它了,难道还要怕自己一脚踩下去吗?】
【蕉蕉:而且他是剧情人物。】
【蕉蕉:你在这拒绝他,换一种更离谱你又预防不到的方式,他总会出现的。】
苟安盯着脚下不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一只猫说清楚,关于她看见夜
朗就觉得连呼吸都变得相当困难这件事。
苟大小姐全身心地抗拒着新来的保镖。
宾利几乎是在酒楼门口刚刚停稳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小姑娘拎着裙摆跳下车,那个迫不及待躲避瘟神的架势,昭然若揭。
她行色匆匆,面色凝重,惹得后面都没来得及跟上的奥迪a6上保镖一众沉默。
保镖头子王叔:“安安怎么了?”
保镖跟班a:"像吃了炸药。"
保镖跟班b:“一会容我站远点,毕竟怕被炸药波及。”
夜朗:“没事。”
保镖们齐刷刷转过头。
夜朗:“她好像只是因为讨厌我。”保镖们:"……"
除了奥迪a6上的保镖们满脸懵逼,守在门口的贺然当然也不知道苟安做什么这样心急火燎。
他更让他在意的是,面前拎着裙子疾步走来的小姑娘目光直视前方,直接无视了等在酒楼门口的他的存在——
这会儿他杵着拐棍,头上包的像个木乃伊,惨到每一个经过酒楼门口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他两眼。
然而苟安就是能做到直接无视他。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贺然拐杖都不要了,一扔开勾着脚就想要去捉她的胳膊。然而指间几乎是只碰到她的衣袖,就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大手稳稳扣住手腕。
指尖扫过苟安的衣服面料,眼睁睁看着她“噔噔”往前冲了两步,她这才回过神来似的,脚下猛地一个刹车,面无表情地回过头。
——只见满脸错愕、比起前日鼻青脸肿现在看上去更惨了的贺然身边站着个比他还高的冷面男人,不那么昂贵的统一式西装穿在他身上却依然衬得他肩宽窄腰的好身材..…
放到普通环境中,贺然已经很高了。
夜朗却还要比他再高壮一些。
"你谁啊!放手!安安!"
贺小少爷躁动不安的怒骂中。
夜朗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死死地拎着他的胳膊不让他靠近苟安,无论贺然怎么挣扎,好像都不能推开他的牵制。
保镖却像是根本没用劲,那张白净漂亮的脸毫无表情,与冷着脸的苟大
小姐短暂对视,他问:“现在大小姐觉得自己需要保镖了吗?”
"……”苟安的目光在气氛如火药的两位中间来回打滚,半晌,说,“我要想看狗咬狗,自己会去斗兽场。"
本来以为自己嘴巴已经够贱了。
不气死这个沉默寡言的也能让他憋闷一会儿。没想到夜朗只是沉默了下,然后纠正她:“你刚才说的是,我是防狗的狼。”
"?"
“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