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鸾啊。”佩玉说道:“去年就是他梳笼了鸣鸾,花了足足这个数——”
梳笼就是买下乐伎的初夜,乐伎从此开“门”营业,做皮肉生意,卖艺也卖身。
佩玉羡慕的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五百两银子,还摆了三天酒席,置办了体面的席面,就像做真夫妻似的,还送了鸣鸾一套黄金嵌宝的头面首饰、云想楼金线绣的嫁衣,老值钱了,啧啧,家里开钱庄的就是有钱。”
陆善柔问刘秀关于王占魁的事情,刘秀低头说道:“佩玉说的丝毫没错,只不过钱财这种东西,最后都落在妈妈们手里,我们只是赚钱的工具,我也只是给王占魁解闷暖床的玩具,逢场作戏,哄他开心,他当了几个月的新姑爷。”
“今天开春,他说老家有亲人去世,他向国子监告假,回山西老家奔丧,我们再也没见过,直到他昨晚来找佩玉伴宿,我才知道他回来了,佩玉长得比我漂亮,欢场上喜新厌旧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我没在意此事,觉得无足轻重,就没告诉你。”
说曹操曹操到,王占魁来了,国子监的监生统一服装,都穿着圆领玉色襕衫,头戴黑色四方平定巾,儒雅得体。
王占魁行礼,“学生王占魁来此,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依然是魏崔城出面审问男嫌犯,陆善柔在屏风后“垂帘听政”。
有了方才审问金公子的经验,魏崔城驾轻就熟,问:“姓名?年龄?家在何处?”
王占魁很听话,再次自报家门,说道:“学生王占魁,二十一岁,山西人,家在山西,学生是个秀才,捐了贡生,目前在国子监读书,也住在国子监。”
魏崔城说道:“你把前晚来到芳草院到离开这里干了些什么,都交代清楚。”
“是,大人。”王占魁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说的内容和佩玉交代的大差不差。
“……我因赶着回国子监上早课,就早早起来,去外头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之后上了一天课,晚课背书后就洗洗睡了,然后今早被衙役们叫醒,带到这里。大人,您看学生交代的够不够?若有其他问题,请大人尽管问,学生知无不言。”
王占魁是秀才,按照大明律法,见官免跪,在被革去功名前不能对他用刑。即使不配合,魏崔城也不能打他。但他什么都说了也没用——一个新线索都没有。
魏崔城摆摆手:“你下去休息,国子监那边已经打了招呼,你今天不用上学了。”
“是。”王占魁告辞。
屏风里,陆善柔展开一张纸,魏崔城得到提示,说道:“且慢。”
王占魁说道:“大人请讲。”
魏崔城问道:“你为何不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带你来这么做什么?”有点太乖了吧!
王占魁说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学生商户出身,家里没有当官的,一个小贡生在遍地权贵的京城有钱无权,自是要小心谨慎,不该问的不问,唯恐惹祸上身。”王占魁是家族转换门庭的希望。
魏崔城问:“你认识李阁老的儿子李兆先吗?”
王占魁顿首答道:“学生认识李公子,因为李公子也是国子监监生,当朝内阁大学士李东阳之子,监内无人不识。但学生乃无名之辈,李公子肯定不认识学生,李公子办的宴会文会,学生从未收到过请帖,除了都在国子监上学,学生与李公子并无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