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着报纸,故意不去她大眼睛里的落寞。
小丫头打小就很漂亮,导致身边的人总问他从哪里抱回来这么一个小娇娇,棠鸢眨巴一汪清眸看他,甜甜地叫他爸爸。
她尚小的时候,文敏多次要把她送人,是棠正军坚持留她下来。
如果不是当时的老板临走前给了他一笔钱,怎么可能过安稳日子。
换句话说,棠鸢其实一直是他们家的福星。
只是他们家不配承受不起这份福气。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在他拿过这两次钱后,他和同姓的棠家,本就是云泥之别的棠家,彻底告别。
“鸢儿,谢谢了。”
他恭敬地站起身,一如当年他无数次恭敬地对棠以信那样,颔首,双手接过。
文敏推了推他的胳膊,送来一记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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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民政局,棠鸢抬头看天,眸子里盛满了落日。
黄昏再一次降临,橘黄色要压下来,压在人头上。
她朝远处望,文敏和棠正军的身影淡出在视野。
这一刻,她没有了房子,没有了亲人,在车水马龙的人间,她孑然一身。
棠鸢很庆幸,全程自己没有落一滴泪。
哪怕,哪怕她对法官说出那句,“我要求解除收养关系。”
她都毅然而坚定。
许是长大了,许是被失望麻木了,这都不重要。
她想到《飘》里的句子,斯嘉丽说,“无论如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落日的余晖会偏爱她,将她镀上一层金色。晚风也偏爱她,漾起她的裙摆。
唯独不再奢求人的偏爱。
走下台阶,费闻昭倚在车身前等她,他穿的很正式,黑色衬衫与西裤,整个人挺拔高挑,引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