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现在——
风声渐大,北风模糊了视线。
裴晏攥紧缰绳,快马扬鞭。
他好似又听见了皇帝的笑声,听见皇帝说要为他纳妃,那人还是沈鸾的伴读。
听见皇帝说:“若你们这事成了,长安也算你们的大媒人了。”
……媒人。
手指掐红了手心。
裴晏高高扬鞭,风声似鬼魅,如影随形。
好容易奔至岸边,裴晏翻身下马,江畔两岸树影摇曳,宫人手持羊角灯,静静侍立。
“沈鸾呢?”
双眼赤红,裴晏随手抓起一个宫人,他一遍遍质问,犹如先前沈鸾质问自己那般。
“沈鸾呢,她在哪?”
宫人吓得滑跪在地,手中的羊角灯也跌碎,他颤颤伸出手,手指所向,是江上一艘画舫。
那画舫张灯结彩,玻璃画圣寿无疆纹挂灯高高挂着,金碧辉煌,彩光熠熠。
沈鸾手提一盏玻璃绣灯,言笑晏晏站在裴衡身侧。
两岸笑声不住,沈鸾俯身,同裴衡耳语。
忽然,一声礼花腾空而起。
响破天际。
刹那间,万盏天灯自江畔缓缓升起,灯影如昼。
上面的祝辞,是沈鸾自京中万户人家得来的,皆同裴衡相关。
祝辞字字句句,写在天灯上。
裴衡眼尖,看见了天灯上的祝辞之语。
他愕然,紧缩的瞳孔映着满天灯影:“卿卿不为自己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