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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等你开学了呀,一定要认真听老师讲课,到家了再给我说一说。这样咱们掏一份学费,就能有两个人学会认字儿,好不好?”

妈妈太聪明了吧……唐笑笑重重点头:“好!”

忙活一通,日头渐渐高了,姜冬月换了块蜂窝煤,把大铁锅坐上,然后搬出搪瓷大盆洗刷干净,开始在院里和面。

这年月已经有发酵粉了,但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用老面,先揪下来一块儿,掰碎了泡到温水里,等个十来分钟,往里面倒入白面,然后少量多次地掺入温水,反复按压,就能把老面新面揉成一个白胖面团。

姜冬月一口气把布口袋里剩下的面全和了,和好后用笼布把面团裹住,再用盖帘儿把搪瓷大盆盖上,放到太阳底下。

所谓“盖帘儿”,就是把稍粗些的高粱秆用麻绳穿起来,然后修剪而成。有的地方叫篦子,还有的叫饺子帘,都是一样东西。

姜冬月只会做炊帚,家里现在用的这几个盖帘儿,还是姐姐姜秋红前几年给做的,很结实耐用。

“妈,不用盖被子吗?”唐笑笑在小水瓮和搪瓷大盆中间绕来绕去,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不用,现在天热,三四个钟头面就发起来了。等到了冬天,就得把面盆端到炉子旁边,捂上厚被子给它保暖。”

唐笑笑“哦”了一声,悄悄掀开盖帘儿看了看,又跑到大水瓮那里掀开:“妈,没水了,我来压水吧。”

姜冬月刚才和面舀水,清楚知道里面还有一半,听见这话就知道是笑笑想压水玩,也不说破,倒了小半盆水帮她把地下水引出来,就自去南棚子做饭。

这口井是唐墨结婚前请人打的,位置很不错,直到石桥村拆迁还能正常用。每次压水,先从顶部往里面灌水,同时上下压那根当手柄用的铁棍,一上一下反复十来次,清冽的地下水就会从井头的出水口流泻出来。

那根铁手柄对姜冬月来说太矮了,有身子后更费力,但对唐笑笑来说正合适。只见她将铁手柄抬到最高,然后一脚蹬在井边的石块上,荡秋千似的把自己压下来,嘴里嘿嘿哈哈,玩得满头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