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气他总是睡不安稳。
好在宁城雨季不长,秋天也不会落雷,他来宁城十多年,只有夏日雨季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出门。
但也仅仅只是心情没那么好而已。
久违的秋日雷雨,久违的噩梦。
荒山野岭,空旷的旧屋,破败的门窗,挥舞着刀子的疯子,流了一地的鲜血……
还有好像绵延了几个世纪之久的沉闷雷鸣。
以及不知道从谁的眼底透露出来的惊恐与畏惧。
很冷,很痛,也很烦躁。
咚咚咚
梦里凌乱的脚步声渐渐与现实重合。
沈玄默忽的惊醒过来,是有人在敲门。
窗外的雷声响了一阵之后,雨终于又一次落了下来,可惜雷声还是没有停。
沈玄默刚睁开眼睛,窗外便有一道亮光闪烁了一下。
他倦怠地垂下了眼眸,懒得去理会不远处的敲门声。
直到顾白衣在外面喊到第三声:“沈哥。”
沈玄默觉得烦,不想动弹,但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倦怠疲懒的大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下床走到了门口,伸手拉开了房门。
顾白衣手悬在半空,正要敲下去。
看到门开,他就放下了手,但离得太近,指节擦过了沈玄默的衣服。
沈玄默应该退一步,顾白衣怀里抱着个枕头,差一点就要撞进他怀里。
但他没有退。
他神情漠然,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向顾白衣微微上挑的眼。
顾白衣个子算高的,但沈玄默高得更突出一点。
站在一起的时候,顾白衣也只到他眉骨那么高。
只是他们平日里面对面比划的机会不多,又总是一副温和接地气的模样,倒也谈不上什么压迫感。
但此刻离得这么近,气息又那么冷,身高上的那点差距瞬间就被突显了出来。
那种近距离的、带着俯视意味的散漫眼神其实压迫感十足,但顾白衣好像一无所觉。
顾白衣也没有往后退半步,就那样安静又温顺地抱着枕头,微微仰着头与沈玄默对视。
好像懵懂无知全然没觉察危险的小动物一样。
最后还是沈玄默先泄了气。
他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门把手上,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干什么?”
还有微不可查的无奈。
顾白衣眨了眨眼,讷讷地说:“我……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素白的手指不安地揉捏着怀中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