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儿子主动开口请她吃饭,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委婉求和。

亏她还默默高兴了几天。

现在看来,恐怕还是他那位善良的朋友看不过眼,觉得他们母子天天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斗不休不大好看,所以才劝说沈玄默主动招待一下远道而来出差的母亲。

沈玄默全身上下,根根都生着反骨,刻满了跟亲妈唱反调的行事准则,偏生为人倒是很讲朋友义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朋友在他耳边碎碎念。

这家所谓精心打听好的特色餐厅,恐怕也只是他随意找了一家来糊弄人的。

一开始进门的时候,很明显他自己都对这一片陌生得很。

沈女士后知后觉意识到真相,此刻毕竟还在外面不好发作,只得先忍着怒气,准备等回去之后再跟儿子算账。

几句话之间,大堂那边的闹剧却还没有结束。

那个年轻的男服务生为女生挡了酒,自己却陷入了麻烦,就这一会儿已经被逼着灌下第三杯酒了。

然而本该出来处理问题的餐厅经理却不见踪影。

沈女士皱起眉头,正想叫经理,就听“叮”的一声轻响,沈玄默放下勺子,站起了身。

“我去个厕所。”

沈玄默走向收银台,后面一道帘布虚掩着,通往后厨,他掀开帘子低声跟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一个制服不同的青年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的经理了。

经理后面又跟了两个厨师打扮的壮汉,手里各自端着一盘子甜点,走到大堂中央那桌低头哈腰跟他们打招呼。

刚端起第四杯酒的男服务生被挤到了一边。

酒自然是不用再喝了。

经理转过身把他手里的酒杯接了过来,伸手作势将他赶到一边去。

男服务生在旁边呆站了几秒钟,然后才抬起脚步,往后面走去了。

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沈女士正要收回视线,却见沈玄默还站在角落阴影里。

一直看着那个男服务生走远了一些,大堂那些人也没再叫他回去,沈玄默才转身,继续往里走。

那条通道上面确实印了个厕所的标志。

沈女士却愣了一下。

知子莫若母,虽说整天唱反调,但沈女士无疑也是最了儿子的人。

沈玄默算不得什么薄情冷性的坏人,但也绝不是能善良细致到这份上的人。

按说已经叫了经理了,换做平时,他可能都懒得再多看一眼。

这两人之前认识?

沈女士若有所思。

……

顾白衣还不知道是外面另一桌的客人帮他解决了麻烦。

这会儿他正站在卫生间的隔间里,顶着昏沉的脑袋怀疑人生。

看着抽水马桶将他吐出来的酒水冲下去的水花,他都有一瞬间的动摇,想要跳下去看看能不能跟着穿回原本的世界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