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知道姜采青问的是裴家兄弟他们,便说道:“属下还不曾见着三爷和六爷,朱骁既然叫我接娘子去府衙会和,想必两位公子都在那里了。”
姜采青点点头,焦躁不安的心情稍稍缓和一些,依旧骑上那匹拉车的黑马,交代两个护卫随后将花罗和茵陈送来,自己跟着王兆纵马往沂州府衙去。
等她到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昏黑中沂州府衙高高的大门敞开着,四处挂了灯笼,姜采青一路跑进去,迎面先遇上了时宗玉。
“青娘子。”时宗玉十分繁忙的样子,拱手一揖,一边往她身后张望,一边忙的问道:“青娘子平安就好。茵陈呢?”
“她在后头。”姜采青无暇说茵陈,忙拦住时宗玉问道:“六爷他们呢?”
“六爷在里头。”时宗玉说完,领着姜采青往里走。
姜采青跟着姜采青一路往里走,径直走进正厅,正厅聚着几十个伤兵,都已经包扎妥当了,歪着靠着在地上休息。时宗玉领着她从正厅侧门绕出去,进了后头三间花厅。
姜采青跨进门,一眼便看到裴六仰面躺在两张拼起的宽大书案上,闭着双眼,身上盖着一件玉色的、沾着血迹的披风。
姜采青只觉得整颗心顿时一抽。
她盯着书案上的裴六,只见他静静躺着,心中直觉就是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脚步顿了顿,随即飞快地冲了过去。
“六爷,六爷!”
姜采青用力拍着裴六的脸,惊慌地叫着,她拍了几下,伸手扯掉裴六身上盖着的披风,他穿着一身玄色短装,烛光下看不清血色,可那衣服上都是黏黏的潮湿,一块一块的分明是血迹……
到底是哪里受伤了?姜采青只觉得头脑嗡嗡的响,忙伸手贴在裴六胸前,仔细试了试,温温热热的,好像
“青儿,别吵!”
随着话音,姜采青的手先是被一只大掌捉住,忙抬头,便看到裴六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布满血色,正定定地望着她。
“你……你没死啊?”姜采青松了一口气,心中一松,立刻便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扶着桌案,忙追问裴六:“是哪里受伤了?”
“受伤?”裴六一怔,抬了抬左臂,随口说道:“有两处皮肉小伤,不用管的。”
“你吓死我了!”姜采青明白过来,懊恼地一推裴六,骂了一句:“好好的你躺在这里做什么,还盖着这颜色的披风,我还当你……”
裴六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嘴角微微一弯,仰面躺回去,却紧紧捉住她的手,说道:“我只是累坏了,一天一夜不曾歇息,饭都没吃几口,累得往这里一倒就睡着了。”
呼!姜采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才感觉浑身吓得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会子工夫,裴三负手从门外进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眸光深沉。
“三爷。”姜采青忙站稳身子,福身一礼,轻声道:“三爷平安脱险,大家也都放心了。我听说裴老爷……”
“嗯。”裴三低低应了一声,缓声说道,“我和六弟都平安脱险,父亲九泉下也能安心了。”
姜采青心中沉重,半晌默默无语。
“眼下不是难过的时候。”裴六沉声说道,“如今城中不可久留,你既已来到,我们今晚就趁夜从西门撤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