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恭敬称是,沈毅堂便先行离去了。
见那沈毅堂走远,唐宴新忽地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才优哉游哉地道着:“那位活菩萨总算走了,这一整日瞪了我不下几十回,身上都被他瞪出几十个血窟窿了 ”一说完,便瞧见杨大还站在这里,一时有些讪讪的走过一把“哥两好”似地攀住他的肩膀,道:“我说得对吧,你们爷就是个难伺候的主!”
杨大闻言,一本正经道着:“主子爷很好伺候。”
唐宴新不由翻了个白眼道着:“你可真无趣。”
后头的瞿三儿与江俞膺,李韧三人赶了上来,瞿三儿边走边笑骂道:“得了吧,你最有趣,从你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更是有趣,你这会子就可劲的 瑟吧,迟早哪天败在自个的这张臭嘴上面。”
说到这里,只忽地顿了顿,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道:“往后瞧见了方才那个小丫头,可得敬着捧着,万不得随意戏弄了知道不,那个小丫头现如今可是那位的心头好啊!”说着便又看向唐宴新,道:“尤其是你。”
唐宴新扯扯嘴道:“谁还敢上前戏弄啊,我往后见着了她躲还不行么?”虽这样说着,语气却是酸溜溜的。
走在前头领路的杨大闻言看了瞿三爷一眼,未置一词。
斗春院整个院子里皆是一片清净,前头几日便派了一批人往府里帮忙去了,剩余的这些,恰好赶上这日府里锣鼓震天,盛况空前,许多人都随着溜出去瞧热闹去了。
甭管外头宴会进行得如何如火如荼,这边春生却是无暇顾忌了,并未曾如沈毅堂说的那般回书房,她直接回了屋子里,她此刻只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清净片刻。
一头倒在床榻上,将脸悉数埋在了被子里,春生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想到方才那一幕,她是真的感到后怕,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连血液都要凝固了,从未经历过这样一幕,她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奴才的真正定义。
她自小便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虽是家生奴才,可是从未伺候过主子,对于奴才这个词儿,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便是后来进了府开始伺候人,除了起先受了些小磨小难外,自进了书房当差后便顺心顺意了,从未有过半点不合意。
直至此番那沈毅堂回来后,对她百般欺凌,她却丝毫反抗不得,这才切身感受到身为一名家生奴才的万般无奈。可是尽管如此,却并未到达穷途末路的那一步。直至方才,直至不久前的那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一个奴才是可以随意被喊打喊杀,随意被发落 送人的,就如同一件货物般。
那一刻,她只觉得彷徨失措,可是更令人胆战心惊的却远不是如此,而是 当她被那沈毅堂搂在怀里的那一刻,不知怎地,她竟然会觉得心下一松,只觉得如同在浮萍中抓住了救命的浮木般,安心了。
这才最是令人惶恐不安的地方啊!
第118章
这次宴会是苏媚初掌家后举办的第一个宴会,苏媚初此番回来,从二房吴氏手中接过家权,不过短短数日便上手了,并将这般重要的寿宴办得如此成功,可谓是宾客皆欢,所到宾客,人人都是赞许,可见是个有能耐的。
虽是头一回操持,却是将寿宴上上下下料理得妥妥当当,丝毫未露出一丁点纰漏,便是老夫人都止不住夸赞,每每提到,言语之中无不满意赞许。
府里私底下原本还存着看好戏的一些个老人,不由另眼相看,至此,倒是纷纷改观了。
苏媚初如今在老夫人跟前得了势,又在元陵达官贵人之间露了脸,便也使得府里上下一众奴才信服,这掌家的权利愈加稳固,一时坐稳了当家的位置,成了府里众人围绕的对象。
却说这日寿宴结束后,宾客退去,待到了晚间时分,整个府里便静悄悄地,府里上下忙活了一整日,个个疲于奔波,精疲力竭,除了府里厨房一角还在忙活着,其余各处院子里的皆早早的歇了灯安歇了。
唯有凝初阁正房的院子里还亮着灯,苏媚初回得晚,将府里打点好了这才回屋歇息,白日里管事应酬,一整日未曾好生吃过东西,一直在强撑着精神。这会子心柳命厨房单独送了一碗燕窝粥,几碟点心,几碟凉菜,明明有些饿,却是实在无甚胃口。
苏媚初粗略尝了几口,便放到了一旁,不多时,躺在了软塌上歇了会子,又见思柳派人打了热水进来,便一直躺在浴桶里泡着花瓣澡,思柳在后头替她按摩,疲乏的身子倒也渐渐的松乏开来。
思柳见主子在想着事儿,倒是见机的未曾打断,她伺候苏媚初多年,早已心领神会,只默默地随着在后头精心伺候着,一时想着这苏媚初忙碌了一整日,便是连吃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到底有些心疼,便尽心尽力地替着主子按摩松乏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