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冻得浑身簌簌发抖,被离枝看见,终于产生了一点解气一般的快感。
她半蹲到罂粟面前,拿着匕首挑起她的下巴,竖起雪白刀刃,轻轻一划。
立刻有血迹顺着微微翻开的皮ròu,缓缓渗出来。
罂粟疼得瞪大眼,低叫了一声。血迹衬着莹白肌肤,格外惊心怵目。离枝身后的保镖看着有些不忍,转过脸去。
“你不是说要我死在你疯之前?”离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看着罂粟无声哭泣,笑容愈发温柔,“真可惜啊,你没办到。”
罂粟脸色惨白,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尖,越来越恐惧。离枝看得满意,笑了一笑:“连刹车失灵都没把你给撞死,那你猜猜看,这次你还逃不逃得掉?”
“你再猜猜看,这一次少爷看到你人不在了,是会以为你自己装傻逃走了,还是真的给人劫走了?”离枝这么说着,刀刃已经挨在罂粟的脸颊上,声音里也仿佛渗着刀刃里锋锐的寒意,“你多次失踪,都是蓄意。这次就算不是,谁又会信?等你死了,不要怪我。只能说,这就叫因果报应。”
罂粟使劲往后缩,被她强行拽回来。正要划上去,身后的保镖终于忍不住,低声道:“离枝小姐……”
“干什么?”
“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保镖看离枝的眼神愤恨到极致,愈发后悔自己为何会将把柄落到她的手里,又劝道,“……将她丢在这里,不出多久,就会被无声无息给冻死。可要是您这样走得晚了给少爷看见,您自己该怎么办?”
离枝冷冷地说:“你被她这副皮相迷惑了,想替她求情?你知不知道她心肠可是恶毒得狠,跟蛇蝎没什么不同?”
保镖躬身下去:“离枝小姐,我只是就事论事。人既然都要死了,您又何必因为浪费这一点时间,多一分被人发现的危险?”
离枝听下去,却不甘心,又看了罂粟一眼。
罂粟满目畏惧地望着她,一排牙齿把嘴唇咬成白线。她这些天精神恹弃,有如即将干涸的溪流,孱弱无一丝生气。离枝看着她无知纯稚的眼神,不知为何又生出一丝火气。
“少爷不准人私底下叫你傻子白痴。”离枝冷笑道,“你现在这幅样子,跟傻子白痴有什么区别?”
她一扬手,把罂粟重重推到地上,看着她的后脑磕在冰角上,晕过去,才恨恨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有一个多小时,楚行已经从会馆赶回来。离枝正在外面等着,看到他立刻迎上来,楚行只瞥过去一眼,来不及说话,就径直去了二楼。管家跟到他身后,低声报告说这段时间卧房里面一直安静,罂粟小姐大概还未睡醒,下面的人不敢轻易惊扰了小姐,不曾上前敲门。楚行听完,嘴角有点笑意:“最近她睡醒了都会发点脾气。”
等他推开卧房门,嘴角那点笑容还未消失,就蓦地凝住。
一向不动声色的管家在他身后,往里面只看了一眼,眼角微微睁大,立刻躬身下去。
楚行冷冷地问:“人呢?”
跟上来的离枝瞟了一眼,轻声说:“罂粟心计严密,这次难保不会又玩什么装傻逃走的把戏。”
楚行回过头来,平平淡淡看了她一眼。离枝浑身一凛,立刻低下头去。
管家搭着眼皮,在一旁不凉不热地说:“罂粟小姐若是为了装傻逃走,当初又何必同意回来。罂粟小姐这些年来不自觉中树敌良多,若是有人趁了这空当报复,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楚行沉默片刻,大步往外走,沉声道:“去找。楚家内外,一寸寸,仔细找。”
罂粟再模模糊糊醒来时,已经冻得嘴唇发白,四肢麻木。她捂着后脑被磕伤的地方,环顾四周半晌,再把手指伸到眼前一看,呆滞了一下,忽然大哭起来。
她多日来已经没有说一句话,乍一开口,又吸了凉气,猛地咳嗽起来。罂粟不管,一边哭,一边用了所有力气去拍冰墙。冰库已经被离枝从外面锁死,冰墙又极厚,她拍得力气再大,哭得再凄厉,从外面经过的人听起来,也不过只有蚊音一般丁点细微的声音。
楚行带人经过时,连脚步声都比罂粟传出的声音要大。其余人都恍惚未察地往前搜找,楚行走过去两步,陡然停下来。
他回过头,抿唇听了两秒钟,目光盯向冰库库门。发令的时候,声音甚至微微颤抖:“打开它。”
库门被人踹开,楚行一眼看到罂粟的那一刻,身形不可抑制地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