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
苏启落座,首先就从衣袖中摸出一小袋东西,我估摸着他很想习惯性把那个绣囊甩手就扔给我,但是鉴于周围婢女在,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它轻而柔地放到了我手上。
我闻到了熟悉的玉陀花的香气。刚刚“咦”了一声,苏启就解释道:“据说前几天你又咳嗽了。这里面都是玉陀花瓣。”
我盯着那个锦囊好一会儿,不得不表示鄙视:“你就带来这么点儿?”
苏启横我一眼,道:“这本来就是顺手带来给你做香囊用的,哪知道你会又犯咳嗽。我又不是搬运工,难不成还给你扛两麻袋过来不成?”
“……”我把绣囊放到袖子里,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到南朝的?”
苏启摆弄着桌子上那套紫砂壶,慢悠悠地道:“就是今天清晨。我这不是想念你么,还没来得及正式面圣就来瞧你了。”
我说:“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苏启一脸恨铁不成钢:“听听这是什么话。皇帝给我办的国宴我还没参加呢,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啊?”
我说:“我希望不希望有什么用,父皇肯定不希望你在这里逗留太久啊。”
苏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茶,半晌才不紧不慢地道:“我都没cao心,你cao的什么心。只不过,”他语气忽然一转,冷声道,“门口那个偷听的婢女又算什么?”
我还来不及反应,苏启手中的茶杯盖已经直接迅疾地掷了出去,随即便听到一声低低的吸气。苏启坐直身子,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去,肃声道:“出来。”
果然有一个宫女从门前花丛后畏畏缩缩地走出来,我趴在椅子扶手上见怪不怪,对那快要哭出来的宫女摆摆手,努力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态度,淡定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苏启侧过脸瞅我,看样子余怒未消,眼神在一瞬间像是变换了数种复杂意味。我捏着茶盏慢慢喝茶,权当没有看到,半晌之后听到他叹了口气:“……真是败坏兴致。”说罢不由分说就把我从椅子中拽了出来,“别喝了,你跟我出宫走走。”
一个时辰后,我们靠窗坐在都城最大的酒楼二层,面前是好酒好茶好菜色,然而我这个兄长明显没有想要动筷的意思,一个人敛着眉眼思索一会儿,终于还是出声问:“难道说,你自从嫁过来,就一直受监视?”
“哥哥你的话说得好难听。”我咬了一口鲜脆的红萝卜,说,“谁都心知肚明苏国和南朝本就不是什么友好邻邦,互相有猜忌也是正常的。如果秦敛的妹妹嫁给你,你不也是照样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么。”
苏启沉着脸:“这些人都是秦敛授意的?”
我想了想,道:“东宫本来就是秦敛的地方啊。不过秦敛都是正大光明的安排,今天正厅上站着的那些婢女都是他的,但是那个偷听的,大概是其他人安排的吧。”
苏启听完以后脸色更阴了。我隔着桌子拍拍他的手背,好声好气安抚他:“你不要生气啊。你想想看,哪个人身边没被安cha几个耳目呢,就连哥哥你不也是一样么?反正我还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怕的。尝尝这里的萝卜丝,很好吃的,你在苏国肯定没吃过这个味道的萝卜丝。”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苏启瞟我一眼,还是没好气,“萝卜丝再好吃也就是萝卜丝,你有点儿追求行不行?”
“哦,”我点点头道,“你和父皇攻打岐国就叫追求,我吃饱肚子就不叫追求是不是?我才是从始至终的受害者啊,你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还冲我发火?”
苏启的脸色终于勉强缓了缓,捏着筷子不说话。我道:“干嘛这么严肃,笑一个啊。”
“笑不出来。”苏启缓缓吁出一口气,冷声道,“晚上还有宴会呢,现在你吃这么多做什么?两边脸蛋上这么多ròu,像头猪。”
我顿时怒了:“苏启!”
苏启凉凉道:“我以前没告诉过你吧?去年冬天你在苏国大吃大喝,我当时没忍心说你,其实你那个时候是以人眼能够看得见的速度向猪的形状看齐的。现在倒是比之前瘦了些,但依旧是猪一样的脸蛋,基本没怎么变。”
我差点要跳起来谋杀亲兄,结果又被苏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重新按回在椅子里:“熙儿,其实父皇的话你可以不必全听,还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