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铭臣的手机停在相册上,此刻铺满全屏的俨然是一个女子的照片。尽管拍得有些暗,角度也并不十分得当,但女子的容貌还是清晰可见。漂亮的波浪卷发掩映住小半个侧脸,小巧的下巴,有白皙的皮肤和好看的唇角,还有她嘴巴以上鼻子以下那个地方一个小小的漩涡。
而这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子正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闭目睡觉。而那个人穿的那件深色风衣,恰恰与安铭臣前一天所穿的那件是同一款,由名师亲自设计剪裁,纯手工订制。
我偷眼看了看安铭臣,他的表情依旧平淡如水,眉眼沉静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手机也被他扔到口袋里,单手撑着下巴,侧颜堪称完美。
尽管我跟他从小相识,但对上司私事过分的打听显然仍旧是不礼貌的行为。于是我只能努力抑制住想要八卦的心理,收敛了目光继续去记笔记。
又过了四天,我下班后回到家中,林子昭正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稍稍转过头来。
他终于出差回来。可我没觉得有什么高兴,一想到接下来又要重复朝夕相处却又相顾无言的生活,我就觉得头疼。8 并且我还有另外一层顾虑。因为我俩还没有关于我外出工作的问题交流过,虽然我们曾协议互不干涉私生活,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忧他会为了心心而和清扫阿姨对我举出同样的说辞。
我在心中暗暗计划,如果他质问我,我就以之前不曾干涉过他为理由反击回去,如果这还不奏效,那我就直接离家出走。。但估计是当晚我提防的眼神太浓重,林子昭只是看了我一眼,便一言不发地放下了报纸,站起身去了婴儿室看心心。我等了一晚上,一直到困得终于睡着之前,都没有听到林子昭任何的质询。接着我又额外多等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等到任何从林子昭那里发出的反对的声音。
我终于在忐忑不安中放了心。
安铭臣这些天心情似乎都很好,即使是在他最不耐烦的饭局上也照样言笑晏晏。有天和客户吃完饭,我们从会所出来,他阖目坐在后座,突然出声:“明天上午林子昭会来瑞尔。”
我一怔:“……好的。”
他这样提前提醒我已不是第一次,所以尽管安铭臣在对待女性的态度上让我这个旁观人士有时候很有些默默的愤慨,但就凭他不动声色地尽量避免林子昭打扰到我的工作来看,我心中更多的依旧还是感激他。
“秦鹭,”安铭臣突然掀开眼皮,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你别介意。”
“什么?”
“你觉得婚姻对于一个人来说算是什么?” e1 u( t, k) q5 _这个问题很普通,但从安铭臣这个人口中说出来就变得十分诡异。我掩饰住自己想要八卦的欲望,想了想说:“如果当事人在意,那么它就很有意义。”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问:“那你觉得婚姻里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什么?”
这次我又想了一下,说:“背叛。”
他这次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嘴角牵起清浅的笑容,没再说话。
我突然想起前些天他手机的那张照片,半开玩笑说:“咦,你最近好像有情况?”
安铭臣的笑容随着这句话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慢慢笑了起来,点头:“确实有。”瞧了我一眼,又说,“我知道你那天例会看到了我手机里的照片,我就不对你隐瞒了,但请你目前还是不要和别人说。”
我的惊讶不小。我一直以为安铭臣性格即使被称作凉薄也不为过,绝没想到他这么飘忽的人竟然也有这样一想起某个人就会忍不住微笑的一面。今天晚上实在是太值了,竟让我得到了这样的独家内幕。
我无法想象那个女子的性情以及这两个人相处的模样。我忍不住想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安铭臣在我的旁敲侧击下还是主动交代了一些信息,尽管依旧没有透露女方的名字和背景。
“她并不怎么好伺候。什么都是吃一点儿,对什么都很没所谓,只有特别讨厌的,没有特别喜欢的。性子冷得很,得罪她没什么好果子吃。”安铭臣想了想,微微笑了一下,“其实你看到的那张照片里的场景算是百年难得一遇,这丫头凡事独立,戒备心重得很。”
“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好捉到手呢。”
他笑起来,煞有介事地说:“捉到手还算不难,我最近比较头疼的是怎么让她把漂亮的指甲剪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