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铭臣本来神色淡淡的,听到这儿却毫不客气毫无风度地笑开,半晌才略略缓住,说:“念……黎念,你说话就和我妹妹一样,夸人就跟损人似的。”
他这话说得跟她一样的不伦不类。再说他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妹妹?黎念记得明明安家就他一个独子。
黎念很冷静很礼貌地道谢,然后很冷静很礼貌地起身去了盥洗室。
可她只在外面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左迎就开始给她夺命连环call:“你又躲到哪里去了?这里面很热闹,你快点儿回来啊。”
黎念叹了口气,一步步挪回去。包厢内确实笑闹声不断。安铭臣也在笑,嘴角勾着一点笑容,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目光随着开门声移到她身上,只轻轻笑了一声便又移开了目光。
随后就是左迎注意到她,冲她招手:“你终于回来了,罚酒,一定要罚酒!”
黎念没办法全部挡回去,只能白酒啤酒地被灌下好几杯。她虽然没有真正醉过,无从知晓自己的酒品,但她很明白自己的酒量确实小得可怜。白酒不消说,单单是啤酒,只三杯便足以让她开始昏昏欲睡。
她的酒劲酝酿得快,很多时候当场便会觉得酒意上涌,之后还会双腿发软脑袋发晕。今晚也是如此。黎念一边盘算一会儿如何回家,一边已经被左迎拽着陪着又灌下了几大杯。
大家看来刚刚都被大冒险折腾得狠了,这会儿是蓄了意要拖她也下水,不管黎念怎么挡酒,巧言和令色一起上的威力她还是没能抵挡住。
而安铭臣在一边安然地坐着,笑意淡淡的,对这边的灌酒行动不关注也不热衷。
等大家都披上衣服离开的时候,黎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晕了。
但意识总归还是有的。她自己套上大衣,不忘拎起包拿起手机,一边抓着车钥匙一边往外走。她听到身后安铭臣在低声问着左迎一些话,总结段落大意就是“黎念怎么办”。
接着很快就有人在后面捞住她的小臂,黎念立刻反射性地向后一格,身后的人闷哼一声,声音沉沉的,分辨不出感情:“不错,起码还懂得自保。”
黎念被他半搂半架地往车里拖,她侧过头仔细去看那张脸,抿起的薄唇,沉静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以及漂亮的下颌。
是她认识的安铭臣。
也是她讨厌的安铭臣。
黎念使劲去掰他横亘在她腰际的手,无奈没有足够的力气。安铭臣忽然挨近她,嘴唇贴着她的耳垂,鼻息温热,口气却不怎么好:“你再乱动试试看?”
黎念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掰开他的动作更大了。
安铭臣选择无视她,最后被闹得狠了,索性一口咬上她的耳垂,还赶在她惊叫出声前反应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之后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醉了酒照样不省心。再乱动就把你在这停车场里晾一晚上。”
黎念在他手里呜呜叫,安铭臣略略松了松,她一低头,也直接动口咬上了他的手指。
安铭臣忍不住“咝”了一声,蹙起眉瞧着她,声音更加沉了几分:“念念,你的酒品真是差透了。”
他盯住她,半晌吐出一声叹息。黎念最终还是被他弄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安铭臣直起身去另一边的驾驶位,走到车窗前却顿住了,眼睛瞅着车窗,慢慢伸出一只手捏住了那张a4纸。
那张纸被他看得认认真真,认真到都快要把那四个白底黑字看出一个洞。
黎念坐在车里虽然迟钝并且乏力,但还是可以看到安铭臣沉思的模样,他微微眯起眼,目光若有所思地飘向她,因为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此刻散发出的强悍的气势非她可以比拟,黎念就算醉了酒也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安铭臣的脸色更沉了,钻进车子里在她面前把那几个字搓成了纸团,然后拇指和食指夹住她的脸颊狠狠地连续捏了好几下:“你字还真是丑。说我是畜生?那今晚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畜生。”
黎念哼了一声,拍开他的手:“酒鬼。你喝了酒,我才不跟你走。”
“现在谁才是酒鬼?”安铭臣早已落了车锁,黎念如何也打不开。他也哼了一声,转过身气定神闲地发动车子,“晚了,你非跟我走不可。就算挂了,我们俩也要挂在一块儿做一对亡命鸳鸯。”
黎念大声说:“我才不给你陪葬!”
安铭臣淡淡地回应:“没有关系。我给你陪葬也可以。”
空调很温暖,黎念把自己抱成一团在车子里昏昏欲睡。她住在一家住宅小区内,安铭臣停了车,又是半搂半抱地把她从车里拖出来。黎念甩开他,顺便赠送一枚不怎么好的眼神,自己一步步往前走。但她脚步虚浮,几步之后差点绊倒自己。安铭臣在后面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还是伸手扶住她,之后又是半搂半抱地往电梯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