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来才发觉这话在网络上有多盛行,真是一点质问的力度都没有,一时懊悔得要死。安铭臣却是神色不变,只不过那双眸子再次眯了起来,像是在回忆。
“就我所知,”他慢慢地开口,依旧是那种独特的慢条斯理,“你好像一直对黎家都挺冷淡,以前是,就算被我收购了,也还是。你依赖的只是你自己,如今怎么倒是在意起它的死活来?”
黎念无声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我倒是觉得,”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去,慢悠悠地接着说下去,“其实你恨我,最大原因应该是觉得我气坏了你心爱的路渊吧。”
黎念像是一脚踏进了冰窟,又冷又急,惊得她顿时睁大眼。她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这个人从不肯吃亏,她的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路渊这两个字像是她心口的一道疤,如今被他猛然生生揭开,她的指甲抠进了掌心,才勉强忍住没有歇斯底里。
安铭臣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依旧在安静地陈述:“病美男一个。假如他没有去世,你也不会一直记得他。这样的人怎么能保住祖宗基业,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帮忙收拾那个烂摊子。”
黎念气得发抖:“明明是你趁着路祖父病重路渊又累倒住院公司一盘散沙的时候趁火打劫,你现在却说和你无关?安铭臣,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安铭臣维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眼神沉静成一团浓浓的墨黑。他对准她质问的目光,慢慢地轻声说:“念念。”
他只是说了这两个字,黎念却奇迹般安静下来。
安铭臣念出她的小名的时候总像是有种魔力,每次都轻声得像是在呢喃,却总能让她激动的情绪立刻恢复平静。
黎念的表情冷淡下来,觉得没了力气,转过身去,话冰冰凉凉:“安铭臣,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黎念在客厅看了一晚上的电视。她本来是打算去客房睡觉,可是许久以来一直围绕她的失眠今晚再度侵袭,她辗转反侧的结果依旧是睁大眼无奈地看着天花板。最后她起c黄,去客厅将全部的灯都打开,并且将电视音量不怀好意地调到最大,足以吵醒一头睡死过去的猪。
黎念有时候对自己也颇无语。她明明十分讨厌安铭臣,甚至害怕他,却又时不时地想要忤逆他,给他使一些小绊子。就仿佛是小孩子在面对一个未知物的时候,很害怕,却还是想撩拨。战胜与恐惧的感觉并存,甚至还带着隐秘的某种刺激。
安铭臣却始终没有反应。他一个人待在卧室内,黎念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电视的午夜剧场相当无聊,她不爱看,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换姿势,后来变得昏昏欲睡时,又觉得声音太吵,于是关小了些,到最后竟然真的趴在沙发上,以一个极度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黎明,确切地说是被热醒的。黎念睁开眼,发现空调调控的室内温度相当的高,墙壁上的温度计竟然显示是三十度,这足以热醒一头睡死过去的猪。
黎念怀疑这是安铭臣故意的。昨晚她让他睡不着,于是他也不甘示弱地报复。
周围静悄悄的,卧室的门开着,安铭臣已经不知去向。黎念猜想他或许晨练去了,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同c黄共枕的日子里,这是她了解到的少得可怜的他的习惯之一。
安铭臣的习惯一直都十分好。即使是收藏漂亮事物这个变态癖好,在外人眼里只怕也算是非常高雅。想想她在婚前和他接触的时候,第一印象不也和别人一样,觉得他清贵并且干净。
黎念前一晚没有吃东西,此刻早已饿了。茶几上有香蕉,她一边剥开一边考虑要不要在此刻离开这儿。解决掉后,她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眼睛一瞥,却发现一件上好的丝质衬衫也被扔在了里面。
领口上依旧留有口红印,正是安铭臣前一晚穿着出席晚宴的那一件。黎念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他,真是败家子。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黎念坐在计程车里的时候感到酸疼。那一片都是t市的高档别墅区,计程车并不能常常见到,黎念站在路边良久,双腿都快冻僵了,才等到打电话召来的姗姗来迟的计程车。
她去了宾尼商场取车,然后回了自己的公寓。等她趴回自己的大c黄时已经是早晨八点,然后她喝了牛奶又睡了回笼觉,直到中午安铭臣也依旧没有打过电话来质询。
黎念的报复快感瞬间被打消了不少。其实她根本不算报复,倒像是在折磨自己。大概他昨晚耍点小把戏带她去别墅只是顺便,只因为自己无聊想要找些恶趣味,就像他解释他的变态心理那样,他喜欢,他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