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菁的目光定在他身上,语气咄咄逼人:“如果我确实打算和沈炎结婚,你怎么想?”
他抬起头:“我不赞成。”
“就是这样?”
莫北的眼睛里有东西涌动,但他依旧很好地控制了情绪,语气浅淡:“就是这样。”
韩菁终于垂下眼,牙齿咬住嘴唇,半晌低低吐出一个字:“好。”
莫北第二天去公司,韩菁一个人关了机,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早饭的时候她冷着一张脸,没有人敢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等到莫北离开,她抓起车钥匙往外跑,也没有人敢问她去了哪里。最后她握住方向盘一路开上了高架桥,t市这一带建设的风光极好,左右视野广阔,绿色植被覆盖地面,很是心旷神怡。然而她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她从前一晚到现在都憋闷得难受,把车速开得十分快。
她想到了那么多往事,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从墨镜后面大颗大颗掉下来,最后满脸都湿润。
莫北已经变成了她的执念,她的信仰。她的固执成了魔,折磨着她不由自主飞蛾扑火。她一次次触碰试探,然而没有一次有进展。莫北在任何时候的任何行为任何语言都滴水不漏,曾经她是那么迷恋他这样的完美,可现在她如此恨他这样装聋作哑。
她无法知晓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只差把自己的心意拱手送上,他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眼神淡然,从她八岁到她十八岁,一直都没有变。
她那么累。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容易哭泣,失眠,疲惫,不堪一击。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打磨得像是灌满了水的气球一样透明薄软,稍稍一碰就会崩溃。
等韩菁拐过了弯,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后面有一辆车子一直在跟着她。而等她想要摆脱的时候,那辆车子突然加速,直直地撞了上来。而她还没有刹车完毕,就又撞上了前面不远处的一辆车子。
陷入昏迷只花了很短的时间。
她再混混沌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周围有低低的说话声,她只听清了一句话,不像是来自莫北,更像是江南的声音:“想鱼死网破吗?要真就死了还真是太便宜她了。”
韩菁困得要命,手指动了动,发现早就被握住,勉强睁开眼,有隐隐绰绰的身影。那个人俯身下来,用微凉修长的手指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声音是莫北特有的温柔:“乖,再睡一会儿。”
韩菁迷糊得睁不开眼,又受他声音的蛊惑,真的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待在了医院病c黄上。病房里空空荡荡,就她一个人。
然而门外却有说话声。两个熟悉的低沉男声,带着隐隐的争执。韩菁头疼欲裂,勉强听终于分辨出那是沈炎和莫北的对话。
莫北的声线一贯的优雅,即便是在说着十分肯定的拒绝:“去新加坡?这不可能。”
沈炎冷静回答:“莫先生,你至少需要征求一下韩菁的意思。她如今并不想待在t市,这一点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莫北笑了一声:“菁菁想要什么我自然会满足。她身体状况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腿骨折,这和去不去新加坡没有什么关系。”
只这几句话韩菁就不想再听下去。她的手碰到c黄头柜的玻璃杯,使劲一拨,杯子落地应声而碎,很快门就被打开。
握住门柄推开的沈炎,最先到她c黄边的是莫北。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睁着眼珠不说话,微笑安抚:“终于醒了。你的腿骨折了,需要静养。回头请厨师煲汤,一定要喝。”
韩菁微微蹙着的眉尖没有展开:“谁撞的我?”
莫北的笑容稍稍收敛,慢慢答:“韩冰。”
这个答案真是意料之中。韩菁看看c黄尾,自己的脚真的是被包成了一颗粽子。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背,上面青色的血管明显得触目惊心。停了一下继续问:“她现在人呢?”
莫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简洁四个字回答她:“还在抢救。”
但转眼他又笑着安抚她:“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可以。你只需要负责别乱动乱跑,好好养伤就够了。”
韩菁抬眼,安静看向他:“我不想待在这里。”
莫北挑眉:“等下办理完出院手续我们就回家。饿不饿?要不要我叫点粥给你喝?”
韩菁依旧蹙着眉,转过头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做声的沈炎,垂下眼睛想了想,片刻后声音很低地开口:“我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