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容连忙解开连黛的穴道,连黛睁开眼,正见阴阳书生的死状恐怖,吓得大叫一声,扑到南宫玉的怀中,浑身发抖,泣不成声。
南宫玉将灯递与丁容,脱下披风,裹住连黛,将她拢入怀中,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没事了,别怕,别怕。”
连黛伏在他的膝上,方觉喘息稍定,她抬眼望着南宫玉,叫了一声:“二哥。”握住他的手,颤抖不已。
南宫玉半抱着她,抚着她的秀发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事了,我已经来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你,我保证。”
丁容看着南宫玉坚毅的面容,他突然觉得,刚才那一句话,决不象是一句平常的安慰之言,倒象是一句庄重的承诺,南宫玉对连黛的承诺。南宫玉的脸上,从来只有冰霜杀气,可是此刻他瞧着连黛的眼中,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怜爱与疼惜。看这样子,若非那阴阳书生已死,南宫玉为了连黛,也决对会杀他一千次,一万次。
丁容低下头,微咳一声。南宫玉悚然而惊,抬头道:“不好,时间不多了,我该走了。大哥,我要先走一步了,小黛就交给你了。”说着,站起来欲走,连黛拉着他的衣角,颤声道:“不……”
南宫玉抱起连黛,顺手点了她的穴道,将他交给丁容。丁容接过连黛,关心地问:“二弟,你怎么赶回?”
南宫玉道:“我刚才在马房,看见有一匹乌云骓,估计是九现云龙季峰的坐骑。我懂得一种刺穴之术,可以发挥马的潜能,但愿能在明天日落之前,赶回洛阳城。大哥,我先走一步了。”
丁容抱着连黛,点头道:“你放心,这儿一切就交给我了。”
南宫玉向丁容一抱拳,转身向外疾奔而去。
夕战(3)
三月初八,洛阳城东马场。这里是金枪公子赵雪冠的一处别业。决斗地点,就定在这儿。
太阳升起的时候,金枪公子赵雪冠已与花九娘等人坐在锦帐之中,等待比武的开始了。另一处南边的大锦帐中,坐着洛阳各武林名宿和许多成名英雄。
赵雪冠轻裘缓带,身边两个僮子捧着他那擦得光亮无比的成名金枪。他伸出保养得甚好的手,端起抿了一口茶。这茶杯是景德镇官窑的极品细瓷;泡茶的茶水,是特地用快马加封从无锡惠泉送来的惠泉寺石水,泡的茶,是茶圣陆羽亲品的江苏阳羡茶中的极品小团月。赵大公子用的任何东西,都是最讲究的。
赵雪冠慢慢放下杯子,问:“你确定南宫玉已经赶到伏虎寨去了?”
花九娘笑道:“一点没错,而且我还接到好几个驿站的飞报,证实南宫玉确已到了伏虎寨了。公子这一招可真高。我看今天,南宫玉准是赶不回来了。”
赵雪冠冷笑一声:“你以为是我搞的鬼。”
花九娘媚笑道:“这么天才的主意,除了公子还会有谁?”
赵雪冠摇头道:“不是,这不是我的主意。但我知道,不止是我一个人要对付南宫玉。”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花九娘看了他一眼,虽觉得有点奇怪,却未追问下去。
赵雪冠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他干笑了一声:“其实,我早就知道,今天的这场比武,南宫玉是赶不回来了。其实我不必来了,来这儿,也只不过是作一回戏,走走过场而已。”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赵雪冠很愉快也有些焦燥。愉快的是今天他又赢回了一局,以后,若再有什么无聊的人敢向他挑战,也得多考虑考虑了。他这个好位子也可坐做久一些。但是,象他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枯坐在这儿一天,没有什么节目,实在是很难耐。而他还要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把这场戏演完了。
已经过了正午了,南宫玉仍未到。南边的大锦帐中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赵雪冠打了个呵欠:“他们在说什么?”
花九娘过去听了听,回来道:“他们说,南宫玉的架子也太大的,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到。”
赵雪冠皱眉道:“没说他是不敢来了吗?”
花九娘摇头道:“好象没有,他们好象很相信南宫玉不会不来,只是说他骄傲。”
赵雪冠哼了一声:“这南宫玉还真有两下子。”仰首看天:“真见鬼,当初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约定。三月初八,也没说明时辰。要是约定在某一个时辰,我也可以来一下就走了。现在可好,为了表示不违约,我只好等到天黑了。”说罢,又是一个长旗的呵欠。
日影渐渐西斜。赵雪冠已经吃过了银耳燕窝汤。倚在椅子上,一个侍女端着银盆,在他面前跪下,花九娘在旁,用锦帕掩了他襟前,赵雪冠才微俯身漱洗,用雪白的绵布擦了手。懒洋洋地说:“太阳也快下山了,想来咱们这时候走,也叫别人没有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