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忌看了宁宁一眼,忽然仰首狂笑起来,他双手一扯,将身上的大红新郎袍撕为两半。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香囊,头也不回,就在大笑声中走了出去。群雄为他气势所摄,不觉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来,由得他傲然而过,自此不知所踪。
崔宁宁走过去,拾起香囊,正是她当日所送给段无忌的那个把“鸳鸯戏水”绣成“春江水暖鸭先知”的香囊,打开香囊,一张黄纸轻轻地飘出来,是那张在杭州月老祠求的签书“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轻轻拾起撕成对半的大红新郎袍,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红袍之上。丁芷君自宁宁出生以来,从未见过她有如此刻般的伤心模样,不由地杨弃对望一眼,甚感忧虑。
崔宁宁收起香囊,却仍将红袍抱在怀中,走回厅中,朗声道:“我知道段无忌得罪过很多人,今天之前,任何人都有机会找他报仇,可是没有人去冒这个险。他学的是云家的武功,打败他的,也是云家人。其他的人再没有资格去找他报复了。刚才当着天下武林英雄的面,他已经成了我的丈夫,谁要是乘人之危,就是要我做寡妇。我崔宁宁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他。”
一座皆惊,无人不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崔宁宁不理会众人,径直走入后堂,杨弃跟了上来,心痛道:“小妹,你这又何苦。你是为武林除害,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段无忌,更不必为他那种人赔上一辈子的幸福。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段无忌,你也可以不必帮我们,不必作出这么大的牺牲。这是你的婚礼,现在却变成这样,你叫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对得起娘呢?”
崔宁宁手中仍抱着红袍,她竟是一刻也不曾放下。她向着杨弃微微一笑,道:“这样的婚礼,算不算惊世骇俗,算不算前所未有。哥哥,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很好。我崔宁宁做离经叛道的事,又不是从今天起,也不会从今天起结束。你跟你爹一样,任何事都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背,自己活得累,其他人,譬如我这样的人,也未必领情。”
杨弃怔了怔,叹道:“我一向都不懂你,好吧,你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做吧!你既然已经当前天下英雄的面,说自己是段无忌的妻子。那我现在帮你去把段无忌找回来吧!”
崔宁宁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跟他的事,别人是插不上手的。”
杨弃道:“那你是想自己去找他?”
崔宁宁摇头道:“不,我不会去找他。”她走向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夜空,怅然道:“今生今世,我与他随缘罢。”
第十八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