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炎脸上升上一股杀气,更有深深的痛恨:“云无双这个女魔头害死顾先生,我正要杀她为顾先生报仇。我如何对不起顾先生。你这妖女,果然是颠倒黑白。”
丁芷君冷冷地提醒他:“顾先生说过是我家小姐害他的吗?顾先生要您为他报仇吗?顾先生会让您去杀我家小姐吗?你别忘了,我家小姐云无双,可是您口口声声提到的顾先生的妻子。顾先生尸骨未寒,您身为他的挚友,怎么可以去加害他的未亡人。您可以装不承认,可是泰山大会上,却是顾先生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承认我家小姐云无双,是他的妻子。”顾先生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圣人,云无双却是魔教教主。昔年云无双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魔教,凭手中一把无双刀杀人无数,独霸江湖。可是顾先生居然会娶云无双为妻,居然会在泰山大会是为云无双而死,这真是令武林中人不愿承认而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这也是最令金炎悲忿的事实。金炎怒道:“不管怎样,顾先生总是她害死的。”
丁芷君摇了摇头道:“顾先生的武功已至化境,若非他自己愿意,这世上谁能伤得了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云无双已经死了。”
金炎反而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云无双已经死了?”
丁芷君叹道:“顾先生一死,云无双也死了一半。可是她已经有了顾先生的骨肉,只有将这孩子生下来,她才能随顾先生而去。我手中的这个婴儿,就是顾先生的女儿。老前辈您瞧,她长得多象顾先生!”说着,将系在怀中的婴儿解下来,递给金炎。
金炎虽仍是满脸的不能置信,却还是接过了婴儿。这婴儿哭累了,又睡着了。金炎看着看着,脸上的杀气渐渐地消去,却出现了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神情。
一滴老泪滴了下来,滴在婴儿的脸上。金炎喃喃地道:“顾先生,顾长风,顾老弟呀!象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早早去了,却让我这个无用老叫化活着。老天爷真是荒唐呀荒唐!可恨呀可恨!”他抬起头,又恢复了一脸严肃:“这孩子,怎么会在你手中?”
丁芷君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顾夫人知道自己生命只在旦夕,她令我带这孩子走,让我找一户普通人家来抚养这孩子。她说:她为聪明误尽一生,惟愿这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一生无灾无难,便是文不成,武不就,痴一些,丑一些,都是这孩子的造化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俱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金炎品着云无双那句话:“便是文不成,武不就,痴一些,丑一些,都是这孩子的造化了。”云无双本是武林中的第一美人,聪明绝顶,文武双全,又是魔教教主,在常人眼中,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可是她在临终之时,对自己的女儿,竟是这等期许,这话中的痛苦,绝望,又岂是常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金炎叹了口气,将孩子递还给丁芷君,挥了挥手道:“你走吧!”丁芷君接过孩子,心中大喜,知道今日已经躲过大难了,面上却淡淡地不动声色,缓缓地行了一礼:“是,晚辈告退。”
赵秀言在一旁,又气又恨,只是方才不便亦不敢插话,此刻见丁芷君安然欲退去,心中岂甘心。忽生一计,忙道:“金前辈,不可。这孩子若让这妖女带走,近墨者黑,难保将来不会受她所害,也成了个魔头。”
丁芷君不听则已,一听,更勾起方才之事,冷笑道:“我正想问你呢!刚出世的婴儿,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三番两次要害她性命。你峨眉派是出家人,心肠狠毒,犹胜过我们这些被称为魔头的人。”
金炎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丁芷君正中下怀,忙绘声绘色,极具细致地将刚才虎踞镖局门前的一幕叙说出来,她口才极好,言辞锋利,绝不容赵秀言插上一言半句辨说。说到凶险外,那是险足了十二分;说到愤慨处,更叫人杀气难抑。说完经过意犹未尽,又道:“当日泰山大会上,天下英雄都在顾先生面前尽释恩怨。如今赵秀言不但背约,还用暗算的手段。暗算我倒罢了,便是杀了我也无话可说,却不该连一个婴儿也不放过,三番四次下毒手,刚才我若是迟来一步,这孩子就不知会怎么样了。她害我我不会出手,但是害了孩子,我才绝不会放过她,以免她下次又起杀心,那就害了孩子了。”
金炎听了此言,问:“真有此事?”丁芷君忙道:“虎踞镖局中人及虎踞镖局附近报有的人,皆可为证。前辈,这孩子的身世,只能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者知道,以免江湖中再生事端。”赵秀言吓得叫道:“老前辈救命,这妖女又有杀人之意,可见恶习难改,千万不可听信她一面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