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容侧过头来说:“嗯,他是怎么说的?”
唐英得意地说:“爷爷说,你气宇不凡,莫说我们家这些女孩子没一个比得上你,想来在峨嵋之中,也没几个及得上的。说不定将来的成就,还会在你师父青石师太之上呢!他还开玩笑说,你比我厉害,我呀,将来一定怕老婆。”
金秀容抿嘴笑道:“不愧是老祖宗,这么教训孙子。”唐英靠近了一些,含情脉脉地说:“秀容,我们现在是不是……”
金秀容忽然竖起食指,悄声道:“别作声。”唐英一怔,金秀容拉着他站起来,掀起床幔道:“你们听够了吗?再不出来,我可就用水泼了。”
就听得床底下发出一阵轰然大笑,接着,变戏法似的,从床底下钻出七八个小娃子,从箱子里,柜子里又钻出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娃子来,大的有十几岁,最小的才不过三四岁,都是唐英的兄弟子侄辈。十几个小娃儿大笑着拍手唱道:“羞羞脸,怕老婆,羞羞脸,讲情话,好哥哥,好妹子,亲一下,香一香……”
唐英羞得满脸通红。唉!他刚才怎么竟就忘记了这帮调皮的小鬼了,幸亏秀容发现得早,要不然,自己要再说出什么私房话来让他们听一夜壁角,传出去,可就笑死人了。新房三天无大小,这帮小鬼要闹洞房他也没办法,就怕羞着了秀容。
他连忙转眼看着秀容。只见秀容却是不羞不恼,落落大方地笑道:“你们还算出来的早,否则说不定我就拿水泼进去了。”
唐英的侄子唐柯吐了吐舌头,笑道:“好厉害的新婶婶,叔叔以后可要小心,说不定要夜夜跪算盘呢!”大家又是轰然大笑起来,闹着要逗新娘,讨礼物。逗新娘是一种习俗,在新房要新娘新郎做出种种亲热的动作,常常使害羞的新娘难堪不已。然后就得用礼物贿赂这些闹新房的人。
金秀容笑道:“礼物自然是有的,不过你们要乖乖地才有礼物拿。”她拍手道:“大家排好队,小的排前面,大的排后面。”她站起来,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盒里全是各色各样的糕果糖饼。金秀容含笑着一个个地分发过去。平时顽皮的小娃儿们,也似觉得这个新婶婶有一种特殊的威仪,令得他们不敢太放肆,都变得乖乖地了。
好容易将这群小猢狲送走了,唐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应付这些小猢狲比打一场大战还吃力。现在房中,又只剩下他和秀容两个人了。他还不放心,又将床下桌下,椅子下各处又细细地找了一遍,才放心地站起来,对秀容道:“好了,现在总算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金秀容却并无笑容,叹了一口气道:“唐公子,你相不相信有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唐英奇怪地说:“秀容,你怎么说出这么古怪的话,又干嘛这样称呼我?”
金秀容道:“人生在世,有许多事都是由不得我们自己的,造化弄人而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唐英皱眉道:“秀容,你今天的话越来越奇怪了……”话语未了,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唐英尚未去开门,外头的人已急不可耐地擂起门来了。金秀容走上去打开门,唐英的堂弟唐芹已是一头栽了进来,喘着粗气说:“不、不好了,老祖宗和许多宾客都中了毒……”抬手指着金秀容道:“她、她倒的喜酒里有毒。”
宛如五雷轰顶,唐英失声道:“不可能,秀容怎么会这么做?”猛回头看着金秀容,金秀容却不惊不惧,坦然而立,还点了点头。
唐英脑中如一团乱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金秀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砰”地一声,门外又闯进一个人,叫道:“大哥,刚才出去的孩子们全都中了毒,怎么办?”
一言猛惊醒了唐英,他冲到金秀容面前,嘶声道:“快把解药拿出来。”金秀容却摇了摇头,唐英忍不住拨剑指住了她。
金秀容凄然道:“你杀了我倒好了,反而是成全了我。”
唐英的手却颤抖起来,他咬了咬牙,欲刺过去,望着金秀容的眼睛,却终究下不了这个手。唐英痛苦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金秀容缓缓地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唐公子,你去过一个不该去的地方,得了一件不该得的东西,对吗?”
唐英惊惧不已,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金秀容冷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师父亦不能容忍你们独吞此宝。师恩深重,师命难违,唐公子,我只有辜负你了,解药不在我手中,我师父要你带着那东西去交换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