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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岚的笑容憔悴而疏淡:“这次的事是意外,那下一次呢,爸,您怎么保证永远这种事都不会再有意外呢?爸,我记得您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叫做意外。当事情发生了都只以意外而作结论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会面对着意外成惯性,是不是?”

老爷子无语,晓岚这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实在让他有些尴尬难言,但对这个儿媳平时竟能够留意自己的言语而且能够真正地吸收为已用,也暗暗欣赏。只是此时的立场,却不能不说话:“晓岚啊,你既然还肯听得进我的话。那么我今天在这里也可以说一句,我自己儿子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阿纶是有些人情世故没经历过,但是,绝对还算是一个品性良好的孩子。”

晓岚沉默片刻,并不与他争执,你怎么对一个父亲说他儿子的为人好坏,都是不明智的。她把老爷子企图转移的话题转回来,说:“爸,不管是不是意外,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其实婚姻也是一项投资,投入的不仅是金钱时间,还是无数的心血和感情。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自己前十年的努力就这么否定放弃了。可是就像您曾教过我的,天下万物同一原理,那么当一旦意外发生时,首先就是要想一想怎么找原因,让意外不会再发生,或者是在意外发生后怎么想办法止损,怎么不会在下次意外中受到同样的损失。我在这个家里已经十年了,十年来千丝万缕的不仅是我跟阿纶的夫妻关系,还有我跟您和妈的公婆儿媳亲情。很多事情不是这么容易理清,那么就从最可以理清的财产开始。这些年来在俱乐部,我看过太多的例子,。有时候婚姻发生问题,随时而来的吵架、指责、伤害,最后每一件事情都会变成矛盾的焦点。我怕到时候,这些东西也会演变成争执和伤害的焦点。这个婚姻也许能维持也许会破裂,我不想到时候象别的女人一样弄得尊严全无毫无底线。那么至少在这个时候,让我知道就算这件事到了最坏的地步,我还有多少底线,多少退路,多少余地,最坏的情况会是怎么样的!”她把桌上的文件推给老爷子,站了起来:“能够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也许我才会有底气做最好的努力。”

老爷子拿起文件夹,并不看一眼,把上面关于他的那份还回去:“我说了,这一百万当初就是给你帮我买画的钱,多也罢少也罢,就是这个数,我张富成不至于要儿媳的零花钱供我买画。至于这一份,是你代你妈打理的,是你跟你妈的交易,我无权干涉作主。不过,如果你真的要交割的话,那么按照商业规则,应该给你百分之四十的代理费。你嫁阿纶十年,第三年我跟你妈决定把我们名下的股份拨给你们一些,公司股份阿纶是占百分之十,你占百分之五,虽然你这些年没有去过公司,但是这个股份和分红还是你的,你平时的珠宝跑车还是归你,我们名下的房子,你分四分之一,外加赡养费若干。这样的财产切割,你还有什么意见?”

张晓岚有些动容,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这么厚待于她,这样的财产分割,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咬了咬下唇:“爸,我投资的第一笔资金是妈借我的,人脉是爸爸的,这些年我自己投资也挣了些钱,其实根本不用——”

老爷子微笑,此刻他的微笑中又似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在握:“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张富成这辈子在商场上从不刻薄别人,不管是上家下家客户还是工人,我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生意不成还得仁义在,没道理临老了刻薄儿媳。”他按着文件夹站起来,拍了拍晓岚的肩头,慈祥如父:“最后的底线在这里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看到你最好的努力,最好的结果。”

真相

晓岚回到房间,把手里的文件夹再锁回保险箱,坐在阳台上静静地想着。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去过吴姐的那所房子,并且自己动手打理了一番,还买了全套新的床上用品,又去超市买了一些厨房用的小电器,还有卫生间全套洗漱护理用品。这几天她除了去俱乐部整理公婆这两份文件以及自己的一些资产外,有空的时候就是忙碌着去建设这个小窝。

走进那个小窝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松快,前所未有的松快。从小到大,一直与父母姐弟同住一屋檐下,结婚后又与公婆同住一起,也许直到现在,她才是完全无拘无束的一个人。

忽然间张羽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这么多天他也在精神倍受折磨,眼看着那张一直为曾为生命中任何事情操心以至于自信到神彩奕奕的脸,这段时间显得忧伤而憔悴,倒显得比平时多了些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