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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张富成又从满口书画术语绕了回来:“您有空吗,到我这边来鉴定一下?什么?我家不能鉴定,得到您馆里去,用仪器鉴定?好好好,您现在在馆里,等我过去?”他放下电话,对晓岚说:“晓岚,你等等,我去李馆长那儿,看看他的鉴定情况。嗯,你这两张画的价值很大啊,尤其是那张张伯驹的,就算是仿的,这个价也值了……”

张富成这一去,当晚连晚饭也没有回来吃,直到第二天傍晚,晓岚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传来的是张富成几乎变了调的声音:“晓岚啊,你买到宝了,你听着,我在省城的博物馆里,省里专家鉴定过了,这两张画是真迹,是真迹啊!你马上去订最近到北京的机票,我在省城也同时出发,我们一起去潘家园,去找那个卖画的人,问问他还有多少这样的字画,我们全部买下,全部买下!”

“爸,您先回来吧!”晓岚的声线很低,却有一种沉稳:“去北京的航班一周只有两天,今天刚飞过,最快的那班也得三天后。就算是坐火车,赶到北京也得一天多。还不如我打个电话去北京,我朋友那天跟我一起逛的潘家园,她一定还认得那个卖画的地方卖画的人,我让她帮我联系那个卖画人,看他手上还有多少画,都一起买下来吧!”

第二天,张富成就带着字画,从省城赶了回来,端坐在电话机边,双目炯炯地看着晓岚和北京通话。

晓岚在电话中跟北京的朋友联系着:“喂,闻露,找到人了吗?找到了,他说没有了……嗯,你们跟着到他家去了……他家里还有两张画,对,只有两张了——”她捂住电话对张富成悄声道:“说还有两张画,是梅兰芳的梅花图和吴冠中的山水图!”

张富成兴奋地双眼放光,想要大声却怕对方在电话里听到,强抑低了声音说:“我们全要,不管多少钱,全要!”

晓岚继续对电话中说:“对,我们全要,不管多少钱,全要!跟他说下次有这类的货,直接打我手机,我们都要!嗯,已经买下来了,怎么送过来?es?不行不行,你等我亲自过来拿!”

她放下电话,对张富成说:“爸,您放心,别紧张,已经买下来了,我订后天的机票,亲手把它带过来!”

张富成松了一口气,忽然脸色一变,就赶紧从口袋里掏药瓶,晓岚吓得连忙去倒水,张富成摆了摆手,从那个绿色六角形小药瓶中倒出几粒芝麻大的小药丸,放进嘴里来含服着,过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说:“我这个药是不用倒水的。”

晓岚飞快地瞄了一眼,见上面贴了个小小标签,有很细小的字“复方丹参滴丸”:“爸,您心脏不好?怎么没听说过?”

张富成摆摆手说:“没事,上了年纪,总会有些零件退化的。晓岚啊,你现在就去订机票,我这个画没拿到手以前,总是不放心。”

“爸,你放心吧,这画闻露已经买下来了,不会有事的!”晓岚看着张富成居然激动到心脏病都发作了,心中很是愧疚,她平时与张富成接触较少,还真不知道张富成有这病,不禁暗暗后悔,也暗暗庆幸。

其实晓岚当时买下的并不是两幅画,而是四幅画,当时她和闻露在闲逛潘家园的时候,无意中在一堆地摊的旧宣纸中翻到这两幅字画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她立刻掏钱买下了它们。尽管她这时候也不具备什么鉴别能力,可是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理,买错了顶多浪费一点钱,就当是买个赝品罢了,可是如果是真迹的话,那可是太难得了。

可是在整堆旧纸中找遍,也没见第三幅,晓岚当下就追问那个卖画的人,这种老江湖最是滑头,见到对方这么着急地追问,立刻推三托四,直到晓岚和闻露买了他那摊上所有的垃圾货,一直跟着他回家,在他那间垃圾屋里忍着难闻的气味,翻遍所有的角落,最终确定的确只能再找出另外两张来了这才作罢。

所以这四张画是早就一齐买下的,只是上次的紫云砚事件,让晓岚对老爷子的脾气有点发憷,当时因为行程匆匆,根本来不及装裱,只得先带着其中两幅回去,其他两幅就留在闻露那儿让她代为拿到荣宝斋去鉴定,如果是真迹,那就装裱起来再带回来。

她原也是预备着老爷子如果看不上,那就等另外两幅有没有靠谱的可能。没想到老爷子居然郑重其事如此,直接从省博物馆就想冲到北京去。无可奈何她骑虎难下,只得在老爷子面前再把当日那一场事在电话里再演练一遍。

她心中暗叹,潘家园天天都有无数人转悠淘宝,如果不是她当机立断下手抢得快,就算是那个卖画者还有真迹,现如今过去,哪还可能有得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