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施倒是见多了病人亲眷各种情况,很是淡然的点点头,便进了内室与王玥遥施针。王重生恐自己在侧影响了卫神医施针,令彦木清与自己回转,彦木清虽恋恋不舍,也只得随他去了。
这里卫施施针完毕,又问了王玥遥一些饮食起居之事,缓步而去。王玥遥静躺了许久,只到贴身丫环小翠进来,抿着嘴儿笑道:“小姐这是在想什么呢?”
那王玥遥幽幽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卫神医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儿?”
小翠素来知道自家小姐脾气古怪,向来在病中,多思多恼,闻言心头大跳,却也不好接口,只看似随意道:“二寨主眼巴巴的盼着小姐快快好起来,好早日成亲呢。”却见王玥遥立时露出厌憎的表情来,道:“那我宁可再多病些时日,让卫神医再多多的扎几针。”
秋华堂内,各有东西两厢。余平章将南宫南与梅蕊各安排在两厢。薛嘉与程元住在后堂,英洛与冬萝只得跟随南宫南住在东厢房,梅蕊与遥遥住在西厢房。英洛一路行来,只恨不得拿眼刀将南宫南削成十来八块。她对此人本就无好感,之前相识本就不善,更何况此人此次竟是拿自己开涮,莫名被他贬作了丫环。好在余平章却是个知情解意的,东厢内室的床竟是大的出乎意料,便是他三人睡在上面都无问题,外间的塌上也是布置的极为讲究,被褥一色的锦绫,虽看着不打眼,但摸在手中却是极为舒服的。只因这锦绫织工讲究,竟是比寻常的绫罗还要贵上许多。冬萝是个识货的,边摸边暗暗点头,可惜再好的东西到了英洛眼中,也只是个取暖的物件儿,那人近日越发浑浑噩噩,每日里总要睡够六个时辰方罢。虽面色看着也不差什么,但颊上却暗带了一抹潮红,竟不是很好的症状。此时也顾不得尚未梳洗,掀起被子一角来,连外裳也不脱,合身一滚,竟已呼呼睡去。
梅蕊梳洗已毕,前来东厢房,见得英洛拥被高卧,早已睡的昏天黑地,不由苦笑连连:“她倒睡得着!”
南宫南浅笑:“这人早些年大雪地里死人堆里也睡过的,这地方已经算是福地了,她哪有不睡的道理。”
梅蕊奇道:“莫非那些传说竟是真的不成?”她指的恰是民间那些传闻,罗刹英这人在官场之上官声极不好,其实在长安城百姓耳中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在西北边疆却算得上一段传奇,早有人将她与夫君千里奔袭,大漠狼群之下夺敌首之事传的神乎其乎。
南宫南叹道:“就凭她这种狠劲与忍劲,也可想之这虚名也不是枉得的。只是我走之时,风敛月早说过,她的身体正在走下坡路,会越来越差,喝的那药虽说有压制疼痛之效,但却会麻痹心脏,她这样睡法,会越来越嗜睡,迟早睡过去醒不过来。”他目注那人娇憨睡颜之上,似涌起无限怜惜之意。引的梅蕊不觉一怔,迟疑道:“师弟,难道你对英小姐……”却见南宫南摆摆手,道:“师姐想什么呢?我不过是想起许多年以前,英乔与他师傅在南宫家偷酒喝,偷画看的事情,那时候被我抓住,英乔竟将我暴打一顿,他师傅也不阻止,末了那小子趾高气昂说,看在南宫家有无数传世书画,若某一日我能将他打败,他就将洛洛嫁给我,不过聘礼得送多多的书画!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洛洛是谁!”
梅蕊奇道:“怎么英公子……他竟是会武的吗?”
南宫南兴味一笑:“莫非师姐觉得他书画双绝,就定是个呆公子了?他这人除了有些护短,爱妹成痴之外,别的地方倒是一点呆意也无。说起来,他的师傅可是大大有名,便是那圣门老祖的二弟子清溪子,他老人家虽醉心诗画棋酒,但武功却也不差,只是比不得专学武功的小师弟罢了。英乔在他师傅身边的时候,这位老人家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南宫世家有一批书画珍藏,带着徒弟偷偷来看,他倒也算得风雅,从来不见挟卷而去,只是来来回回的欣赏,家中酒窖里的好酒倒不知道被他师徒偷喝了多少。后来被我无意之中撞上,这才相识。”只是南宫南小时候有些呆气,曾听英乔许诺洛洛美丽非凡,他小时候笔力已经不同凡响,随手绘就了一副六岁女童的小像送了给南宫南,南宫南牢牢记着英乔这话,那些他与清溪子曾临摹过的画藏后来被他小心收藏。可惜再见英乔,却已在多年之后,英乔已经学会了京城贵公子的优雅作派,再无小时候的泼相,可怜南宫南有一次提起此事,英乔那时分明已知妹妹恋着周峥远赴之疆,是以只拿言语搪塞,也并不曾告之这洛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