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惜别
过得两三日,等到英洛能真正起身之时,锦帝已有密旨传下,道帝在落难之时,得南宫世家多方相助,更有隐世神医垂堂问诊,救帝于危难之际,现着征西将军英洛前往龙城代帝谢恩云云,另附带了许多上好的宝物与药材,皆是珍奇之物,寻常难见,更有侍卫十来人,一路相护。
英洛诧异之余不免想起前几日自己邀请锦帝前来英府的目地,不由追问老父结果如何,可惜英父面色黯沉,只幽幽叹息一声,道:“洛洛还是去问峥儿吧!这件事情委实为难这孩子了!”
她心内一沉,想起这两日病中周峥并不曾来探看片刻,连只言片语也无,难道是疑她与李瑜有了私情?这番误会下来可不是顽的?!只因这两日气虚,兼且星萝向来莽撞,她便搭了冬萝的手,向周峥所居的春晖院而去。
这春晖院内向来只种兰草香藤,虽不见半点姹紫嫣红,却当真异香满院。这日周峥恰巧回来的早,正闭着眸子假寐,闻得脚步声也不曾起身,自他迁往这院里居住,英洛统共也就来过三四回,且她正在病中,想来是不会涉足此院的。他正在疑惑谁人这样大胆,脚步放轻进了内室,径自往床前走来,听得那脚步声竟是有些熟悉,心内不由多跳了两下,只作不知,那知肩膀被人推了两下,有个熟悉的声音低低道:“峥哥哥,醒醒,还装?!”
他故作熟睡状,心内暗暗盘算这丫头今日跑来莫不是为了新结的一门亲事?只觉仿如有百十只针密密扎了下来,那心上密密麻麻竟全是窟窿,哪得一处完好之地?耳边只听得那丫头继续轻声道:“竟睡得这样死了?峥哥哥,醒醒了!”半日见他横竖不醒,探头摸颊,自语道:“没有发烧啊?难道太累了?”竟也是脱鞋上床,偎在他怀里,寻得个舒适的位子,躺了下来。
周峥既已是装睡,这会子更不便醒来,只盘算着等她离去或者睡着了再睁眼,哪知道这人在他怀中依偎片刻,叹息一声,那手便沿着前胸往面门上摸去,周峥虽平躺着,背上却也是起了一层汗意,硬逼着自己忽略胸前那一双挪动的小手。
那知道这人动了手竟还是不过瘾似的,不过一时竟是俯起身来,手口并用,沿着他颈上喉节细细亲吻,他本平躺,一时又有些不便,她便拿那柔嫩颊肤去碰触他新生的胡茬,半晌叹道:“果然这胡子还是你的------一样扎人!”
--------这样的缠绵,如果只得他两个人,该有多好啊!
周峥忍不住在心里微微叹息!
唇上渐渐贴上来温润柔软的物事,带着她特有的甜香,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事情,她主动亲热,总还教他血脉贲张,差点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那人见这样也不能打动他,不免泄了气,规矩躺下来,侧身揽着他腰身,喃喃道:“你定是恨我骗了你,同楚王有了私情?我要分辩你定也是不信的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那个小屁孩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女帝虽让我娶他,我可是没答应!为了让她打消这念头,我还特意约了她月初来咱家,怕你们不高兴,我才没有详细说。如今果然是生气了,都不肯理我了!不过就是个小屁孩,那里就碍着我们什么事情了?”
她虽这样说,只觉身边这人呼吸逐渐粗重,忽然冒出来一句:“那小屁孩如今可是你的第五房夫郎了,难道还算得上与你不相干?”
“胡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娶他了?难不成我真是病得糊涂了?我糊涂你难道也糊涂了?皇家的人哪里是我们这样寻常官员家庭的人可以沾得的?”她分辩完了不由笑起来,欣喜道:“峥哥哥不是不说话么?”
周峥给她这话挤兑的闭上了刚刚睁开的眸子,又忍不住睁开道:“这可不是你答应的,是我替你应下了这桩婚事!”
英洛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只觉一阵眩晕,忙扶住了额头闭上眼睛来,且等那眩晕过去了方睁眼道:“你帮我应了?婚姻大事岂能胡乱应承?”她眼珠一转不由道:“难不成锦帝拿什么人来威胁于你?还是开出了优渥的条件?”
周峥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内心里那点点痛意总算是略轻了一点,迟疑道:“条件倒是有一个……若是你这毒解了,楚王便可以嫁进来作五郎,若是毒解不了,你便也娶不了这美少年……不知道洛洛作何想?”
她闻言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立时躺倒在他身侧,笑道:“这有什么着急的!我这毒本来就解不了的!应了等于没应,让那小屁孩等着去吧,我且安安生生乐乐呵呵过完了这几年再说。”她是这样达观,可见如今是真的想通了,不再受寿数拘泥。然而不知为何,听她这样说来,他的心内如油剪火烧,痛楚尤盛,这痛楚让他忍不住转过身来,不愿再冷落她一时一刻,他失措道:“不许胡说!”不期然撞上她那双乌亮漆黑透彻人心的眸子与唇边那抹淡笑,一把将她紧紧揉进怀中,那微微的呼吸紧贴着他的心房,只盼得这温软的人能熨贴舒缓片刻他心头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