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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诺约我吃火锅,最先来赴约的人却是木易,这多少让我有点儿惊讶。我没有说话,我想木易一定有话跟我说。

“我哥说,有些话他想告诉你。”木易低下头:“我哥说,他本来想亲自告诉你,但是说完话以后,不管是你,还是我哥,总要有一个人先离开,这种感觉他不喜欢,他不来,就当你和他谁都没有离开过。”

我依然没有说话,火锅店的生意真好,人来人往。

木易喝了一口茶水,认认真真的抬起头,看向我:“我哥说,那句永远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会在他的心里长出一个春天,而那个春天,刚好就是他的爱情。”

无花祭(大结局)

夭夭陪着我去买结婚用品,夭夭纤细的手指在大红的窗幔上来来回回的抚摸着。

“夭夭,你恨冯小北吗?”我试探性的看着夭夭。

夭夭摇头,转脸看我的眼睛:“我真的不恨他,我们没做错什么,至少我们认真爱了,要是非要定一个错和对,那么所有的人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都错了,安雅是错的,许小坏是错的,左手是错的,木羽是错的,包括你十八,也是错的……”

“所以说,幸福这个东西永远都装在别人的口袋里面。”我点头:“看不到别人的错,就都觉得别人是幸福,其实都是看不到自己的错。”

夭夭抹抹眼角:“十八,结婚的感觉好吗?”

“说不上有多好。”我朝夭夭笑:“跟你当初的失落感一样,心里空荡荡的。”

海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整理书籍和一些文稿,海伦有些兴奋。

“十八,阿瑟给我回电子邮件了。”海伦的声音清清亮亮的。

我有些好奇:“阿瑟给你说什么了?”

“阿瑟说我的咖啡厅感觉很好,希望我能好好开这个咖啡厅。”海伦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对着电话笑:“那你好好做吧。”

“我想今年冬天去澳洲,北京的冬天刚好是澳洲的夏天,坐一次飞机过去,冬天的寒冷和夏天的炎热都在飞机的终点和起点了,就算见不到阿瑟也没关系。”海伦的语气平静的象在谈论老朋友,有念想总比没念想好。

放下电话,我看着眼前一堆一堆的书籍,还有我的好多手稿,这些书籍和手稿都跟了我好多年,我拿起一本厚厚的日记,纸张的颜色已经有些旧了,让我想起小时候的报纸。我翻开日记本,从里面滑落一张散落的纸页。

我捡起散落的纸张,上面是黑色钢笔的字迹,应该是我高中时候的手抄体,那个时候的字体还很生硬,是严蕊的《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再鲜艳的墨汁,终归都要老化要风化,那些日记还有那些字迹跟着我颠簸流离,好多东西终于慢慢的老去,就象我的心思,不管怎样让我开心的去笑,已然不可能。经历的多多少少,象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心象一个破了口子的丝绸,不管怎么缝补,空洞的部分已经存在了,而且永远都在存在着。

出租屋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坐在书桌的镜子前面发呆。

小柏认认真真的帮我拔着白头发,每拔掉一根儿白发,小柏都会小声的说:“以后啊,少动点儿脑子,突然多了这么白发了,看着眼慌了。”

我从小柏手里接过如雪的青丝,发丝雪白,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突然多出来那么多白发,原来人要是变得老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是不是那个时候,就连头发都变得失去了生命力?我从镜子里看着小柏,小柏的手,还有小柏轻轻抚摸我发丝的动作和神情。

最后陪着自己一起走到老的那个人,走到婚姻最尽头的那个人,可能是靠近爱情最近的一个人,也可能是靠近爱情最遥远的一个人。但总会是那个和你一起等着数手背儿上慢慢滋生的老年斑的那个人,总会是那个不管你是邋遢的还是漂亮的,不管你是臃肿的还是枯瘦如柴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始终象看空气和水一样平常的,每天安静的看着你。

这叫什么?日子?生活?还是人生?

记不清是哪个伟大的作家说过,他说的大概意思是,不管是戏剧也好,小说也好,影视剧也罢,作者竭尽全力去塑造的那些经典的,或者活生生的形象和角色,其实不过都是作者自己而已。因为既然想让这些形象经典起来,活生生起来,你首先得把自己的灵魂入到这个形象和角色里面,你得让他们先活起来,这些形象或者角色活起来了,作者自己的某些生命特征就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