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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小由刻薄的打电话说:“你过来吧,一事无成的所谓文人。”

我有点儿泄气,一路上想着小由见到我之后还不知道会说什么,过地下通道的时候,真的听到了萨克斯的声音,地下通道的光线很昏暗,我的眼角看见了罗卡的旧山地车,我很想装作看不见走过去,这个时候,萨克斯的声音停了,我听见罗卡叫我的名字,只好停住。

然后身边开始有人看着我们,我本来以为如果认出来罗卡会不好意思,没有想到的是不好意思的是我。

我硬着头皮往罗卡的身边走了几步,罗卡放下萨克斯:“去小由那儿么?”

我恩了一声,罗卡开始收拾,我奇怪的看着罗卡:“你不吹了?好像时间还早吧?”

罗卡呵呵笑:“不是看见你了么?再说,今天是周末,我是不是也该休息休息?”

我也开始笑,看向罗卡前面的萨克斯盒子:“那今天收成怎么样?”

罗卡非常乐观的把萨克斯盒子递给我:“还不错,估计今晚我们一起吃个火锅什么足够用。”

走路的时候,我才知道,罗卡也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晚上才是他的工作日,就在各个需要他出现的舞厅、咖啡厅、餐厅演奏萨克斯,有的时候一个晚上要赶好几个场子,白天就在地下通道随便演奏点儿,主要是练习,如果有人愿意给个零钱什么,也未尝不是快乐的事儿。

这一周,小由破天荒没有动手打过剪荦荦,看来剪荦荦的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再吃那个要命的摇头丸,不过倒是改了个发型,从澳大利亚卷毛羊的发型变成了鹦鹉绿,连睫毛膏都是绿色的。

我有点儿惊讶,小由嗤笑:“有什么惊讶的,她又没有老公,就算给脑袋扣个西瓜皮,也没有人会说那是绿帽子,切。”

剪荦荦不停的动着一双线条还不错的腿:“哎,十八,给我按摩一下,我付钱,昨晚领舞一个通宵,都是他妈的快三十二拍的曲子,没把老娘累死,现在的年轻人,都快要疯了,我以为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发疯。”

小由倒了杯水给我:“得了吧你,还快三十二拍?你得说你老了,十八,你怎么又辞了工作?为什么?”

我心虚得握着水杯:“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不大符合自己的兴趣,所以就……”

小由嗤笑了一下:“你啊……”

剪荦荦感兴趣的坐起来:“十八,你也写点儿□小说啊,现在都不叫色情小说,叫□,啧啧,多上档次的一个词儿啊?就好比过去的妓女现在叫小姐,名称也上档次了,就你这种档次的笔法,那写出来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春儿……”

小由皱着眉头踹了剪荦荦一脚:“你给我闭嘴。”

然后,有人敲门。我估计是罗卡,小由开门,我听见罗卡开心的说:“晚上一起吃火锅吧,我路上跟十八说了,我去准备,一会儿是在你们房间吃还是在我哪儿?”

小由说:“我们房间吧,你哪儿的环境太男人了。”

罗卡转身回房间准备,小由默默的点了支烟,我看见眼圈儿在房间里面沉醉的袅袅着,剪荦荦哼着歌儿摆弄她那鹦鹉绿的头发。

沉默了一会儿,小由转脸看着我,似乎是无意识的说着:“工作的事情,还是,还是慢慢来吧,你不会差到哪儿的,他说过,其实你不错的,就是机遇差点儿。”

我心里莫名的一热,五年了,这是我和小由认识五年中她对我说过的最关心的一句话。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然后恩了一声,其实我是想说:“谢谢。”

十年前我认识的他,我认识他之后,因为他有过不少女朋友,因为不少女朋友跟他过过夜,因为我有极其强烈的情感洁癖,所以即使相爱,也是互相纠缠,可惜,谁都不能放手。六年前,小由认识的他,小由喜欢他,而且很喜欢,但是他告诉小由他喜欢我。五年前,他不在了,小由把一切过错归结给我,同时小由在我面前恶狠狠的发誓,她一定要证明给我看,她比我更加的爱他,我不配。他不在之后的五年,我和小由相互依赖相互攻击相互恶毒了五年,只要能刺伤我的话,小由都会更加恶毒的说出来,但是我都忍着,其实我不是圣人,我之所以要忍着,是因为我知道,这个城市,只有我和小由,才能一起谈论他,和别人说他,别人,都不认识他。

小由掐灭了烟头,有些失落:“其实他不错,男人通常和女人在关键的时候都不说话,通常都会让女人来说,但是他说,他对我说他喜欢你,所以你是幸福的。”

小由年龄不大,比他小六岁,比我小四岁。在看惯小由的执着后,我冷笑,我跟夭夭说过,我说:“想看谁撑的久是吗?她不过是年轻而已,我要是象她那么年轻我也说得起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