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当然是和于德峰分在一起护校,但于德峰的注意力和精力都在张静身上,他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安茉,护校三天他只会最后一天来。护校的工作只剩下了安茉,安茉在寒冷的冬天,穿的像个笨重的刺猬,顶着风雪来到了学校,值班室的老大爷倒是很有兴致的在土炉子上烫了热水泡脚,还能煮点儿茶叶暖暖身。
北方冬天的风有时候象拉风箱一样的呼哧呼哧的想着,安茉倒是很想跟值班室的老大爷一起缩在土炉子烧的很温暖的值班室里熬着时间。老大爷年年岁岁守着值班室,赶上有学生来护校,他巴不得让学生去每个楼层检查门窗,才舍不得离开暖和的羊皮褥子铺好的小被窝呢,所以他一早就板着脸催安茉去检查门窗。
安茉只好搓着冰凉的手,学校一共五层楼,有学生教室的是从一层到四层,五层是个造型,只有楼中间部分有,是留给音乐老师存放各种乐器的,小鼓大鼓,小号长号,脚踏板的老式钢琴,铜锣摇铃小提琴等等,全都堆积在五层。这些乐器已经有年头了,很多都开始锈迹斑斑,脚踏板式的钢琴有时候踩上好几脚都不发出声音。安茉无聊的从一层巡视到四层,把走廊里松动的窗扇关好,关完了所有的窗户,安茉一个人留在五层,看着堆积在一起的乐器发呆,她也不太喜欢去传达室,值班老大爷抽旱烟的味道太刺鼻。
寒风呼啸而过,噼里啪啦的拍击着窗棂,安茉拿起架子鼓的棒槌,发狠的敲击着那些年久失修的乐器。沉闷的乐器声音和着刺耳的寒风声音,安茉突然觉得自己内心的愤懑一下下的全都吐了出去,她压抑太长时间憋的太久了,以至于敲破了一个很大的鼓,还是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反正也没人听到这些声音,不过是发泄到寒风里的一腔私欲。
安茉护校第二天,学校大门外来了五六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他们穿着喇叭裤,头发也留的长长的,有的还叼着过滤嘴的香烟。
“小妹妹!”头发最长的青年远远的朝安茉招手,还特意打了口哨。
安茉站在教学楼的门里,没有反应,传达室的老大爷卷着旱烟缩在他的羊皮袄子里,他是能看到值班室外面的这些社会青年的。头发最长的社会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看安茉,又抻了脖子往传达室里面张望,最后又和其他几个社会青年凑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他笑的很诡异,朝安茉喊,“就你一个人吗?”
警觉和不安像是冰碴儿一样渗进安茉的感觉里,她不自觉的走到教学楼大门口,竭力的镇定着,在确定不会失误的时候,安茉突然关上大门,从里面把粗粗的链子锁锁了上去。但这个举动也等于告诉外面那几个社会青年,教学楼可能真的是安茉一个人,不然她干嘛如此紧张,但安茉忘了,教学楼的大门只是一个厚重的门框,装着大玻璃而已,好看,但不解释。
果然,五六个社会青年大大咧咧的往教学楼的大门口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不怀好意的朝里面浑身发抖的安茉笑,“别怕啊,哥哥们陪你玩儿。”
安茉紧张不安的敲着值班室的门,老大爷依旧在若无其事的吸着旱烟,安茉推门,值班室的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上了。头发最长的社会青年,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示意其他人退后几步,他手里的石头砸向教学楼大门上的玻璃。啪的一声,随着大门玻璃的碎裂,玻璃片四溅开,大门也变成空洞的框,不管多大的人,都是可以从门框里穿过来的。安茉绝望的拍着传达室的门,她一边拍一边哭,值班的老大爷像是没听见似的,吧嗒吧嗒的抽着手里的旱烟袋,土炉子上煨着刚烧开的滚烫的水,旁边的茶缸里刚冲泡了一大缸的红茶水。安茉眼睁睁的看着头发最长的社会青年笑嘻嘻的朝其他人招呼,五六个人一起朝教学楼的大门走过来了,安茉咬咬牙,胡乱抓起飞溅到自己脚下的碎玻璃碴儿,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报报相还
安茉跑到二层楼的楼梯,隐约听到头发最长的社会青年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好像已经开始上楼梯,似乎上了一层?安茉开始绝望,虽然教学楼有四层,但所有的教室都是锁门的,她一个房间都进不去。学校的厕所建在了外面,安茉连个躲的地方都没,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开始莫名其妙的恨于德峰,如果不是他不来,安茉怎么会孤身一人?好歹他们也算名不经传的小帮派,妈的,有这么不会罩着小弟的老大吗?平时都是窝里横,专门揍自己人。
跑上三层楼,安茉靠听声音,似乎听到几个社会青年还在一层或者刚上二层。他们应该不知道所有教室都锁上了,估计是在每个房间的找。安茉能听到金属棍划在墙上的声音,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自己最多就能跑到五层,就再也无路可逃,要知道有这种事儿发生,当初好歹把班级教室的钥匙要下来,从二层的窗户跳出去,下面是一个沙子堆,上面堆满了厚厚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