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售票员从公交车上下来,帮着顾晓夏扶着老人上了车,老太太对着窗户朝顾晓夏一个劲儿的摆手,说着谢谢。顾晓夏心里美滋滋的,顺着过街天桥返回,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旁边一个老头儿,手里不停的转着两个钢球,转的咔咔响,瞄了顾晓夏好几眼,顾晓夏眨巴着眼睛看着老头,觉得老头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帮忙。
转着钢球的老头儿实在忍不住了,冲着顾晓夏咳嗽了一下:“小姑娘啊。”
顾晓夏笑着看着老头儿:“大爷,您什么事儿?”
老头儿花白的胡须颤了颤:“小姑娘,你刚才给那老太太指的道儿错了。”
顾晓夏一愣:“错,错了?不会啊,我明明看见站牌上的……”
老头有些激动的凑到站牌前:“你自己看看啊,上面有剪头的,不应该去对面坐,就在这面坐就刚好,最多是5站,你拉着老太太过那边儿坐车,且坐着呢,好家伙十七八站呢,得,老太太今天啥都不用干了,整个儿一环游三环了,她儿子那辈子能接到她啊?”
顾晓夏的嘴巴都快闭不上了:“可是,可是你怎么不早说啊?”
老头儿也有些恼火:“我这准备说呢,你倒好,扯着老太太跑的跟百米冲刺似的,我能赶趟儿吗?”
刚好这边的公交车到了,顾晓夏窘迫的跳上车,老头儿还冲着顾晓夏的方向嘟念着什么,顾晓夏心里这个郁闷,这可怎么办?老太太顺着三环的方向,已经不知道坐车坐到哪儿了,不过还好,内环外环总归都是能到的。
某位哲人说,人的一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整个中学时代都在为这个哲学观点不停的论证着,我们也常说人啊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到两次,简而言之说那叫长记性,我们的顾晓夏呢?常常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三次,或者说三次以上。
顾晓夏在国贸附近下了公交车,刚好一个中年外国人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正在犯愁的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一边用手指着站牌上的站名,自己嘟念着什么。顾晓夏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的走近那个外国中年男人:“exece,canihelpyou?”
中年外国人看看顾晓夏,竟然说起挺流畅的中文:“哦,是这样的,我想去北京工业大学,在这儿能坐车过去吗?”
顾晓夏这次吸取教训,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站牌,又想了一会儿,指着站牌非常谨慎的说:“可以的,你就做这个车,上了车问问乘务员,就是这个车……”
顾晓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巴士车就来了,老外感激的看看顾晓夏:“thankyou!”
老外上了车子开走了,顾晓夏长长的松了口气,自语:“不管怎么说,总算给一个人指对路就行,算是赎罪好了。”
顾家二叔呼噜呼噜的吃着面条,顾妈妈小心的问:“他二叔,这会儿应该是家里的农忙吧?地里的东西不能撂,一搁下就慌了,你看你是不是先顾顾……”
顾家二叔打断顾妈妈:“嫂子啊,你甭操心了,我啊天生不是干活的命,我打小儿妈就给我算过命的,虽然不是富贵命也是吃穿不穷的命,家里的地我租给后院老耿家了,他答应每年给我300斤大米外加1000块钱,这不挺好的吗?”
顾妈妈有些着急:“他二叔,家里那些地侍弄好了一年怎么也得两万多块吧,你,你怎么,你怎么能这样……”
顾家二叔用筷子敲着碗边儿:“我怎么了?我没儿没女老光棍一个,够我吃就行了呗,再说了,晓夏那孩子虽然不是我闺女,咋说跟我也有骨血关系吧?我真要是穷的吃不上饭了,嫂子啊,你和晓夏还能真看着我饿死不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都不爱说这话。”
顾妈妈没有再言语,顾家二叔咽下最后一口面条,提高了声音:“咱妈要是活着,我啥事儿都不用操心,咱妈现在没了,也没个正经人管我了,你们是不是都看我的笑声呢?”
顾妈妈开始收拾碗筷:“他二叔,你想多了,我们真没那个意思。”
顾晓夏一口橙汁就喷了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季小年,你说真的?”
季小年笑:“你啊,没事儿别给人家指路,就你那个智商,太害人了,北京工业大学在垂杨柳,你倒好,让人家莫名其妙的坐了一辆车,那个车走三环主路,都开过劲松了,你让他上哪儿找北工大?”
顾晓夏擦擦嘴角的橙子,恼火的叹气:“算了,我以后再也再也不给别人指道儿了。”
季小年幸灾乐祸:“哎,你给人家老太太指的道儿,这会儿老太太都不见得能找到他儿子呢?赶上三环堵车,估计后半夜前能到马甸,哎呀,也好,就当是新马泰走了中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