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四章苏醒的旧伤口
师姐拿着酒杯和我碰杯,然后告诉我她不久之后就会结婚了,我心不在焉的吹一口气,烟头的火花在瞬间明暗交替着,像个鬼魅,我拿着酒杯去碰师姐的酒杯:祝贺你,终于修成正果,以后人间的狐狸都会以你为榜样的,呵呵。师姐撞了我一下:死丫头,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唉,其实有时候,婚姻和感情一样脆弱,感情的脆弱象是蜘蛛网,风雨来临的时候就会破败不堪;婚姻脆弱就像是一张纸,轻轻一捅,也会破的不成样子。我头一次听师姐说这么哲理的话语,可能生活才是更好的经历,不管谁经历生活,或者被生活经历过,都会获得些许的成熟或者经验吧,想到这儿,我变得冲动,我拿起整个酒瓶子就往嘴里灌着酒,师姐把我的酒瓶子夺下来:十八,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样会喝醉的,真拿你没有办法,别喝了。我何尝不想,从此以后醉了就什么事情不用想了,不用每天忙着赚钱,不用想着自己明天还要不要活,不用想着将来还要嫁人,不用想我曾经对谁用过情,或者有没有人曾经对我用过真情。
晚上十点以后,阿瑟提议要去跳舞,我看见小麦和易名都举双手赞成,我发现我已经喝得很多了,看见他们的时候只是能确定有几个影子在眼前晃动,我摇着头说:不行了,我不去了,我的神志不清了。易名把他的烟和公寓钥匙扔给我:十八,你去也没有什么劲,你从来不跳舞,也不会跳舞,人家别人的腰身柔若无骨,你的腰就跟练了跆拳道似的,真是怀疑你是不是和某个拳王有直接血统,你会跳舞才叫怪。然后我听到大家都在笑,我也跟着笑,然后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穿着衣服出去了,然后整个一个公寓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了,然后我开始想到他们会在某个热闹纷繁的舞厅快乐的狂欢,最后我想到小淫和某个女子在平安夜快乐的亲密,再最后,我感到了自己的寂寞,象酒瓶里面的酒一样没有形状。
我拿着没有喝完酒的瓶子,穿着自己的大衣,晃着就出了小米的公寓,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去什么地方,我只是不想在房间里面呆着,我觉得空旷的地方让人感觉窒息和恐慌,出了公寓楼门口的时候,旁边是一个休息亭子,我又晃晃的朝那个亭子走去,坐在冰凉的石凳子上,在这个荒诞的平安夜,我一个人过着叫做寂寞的的感觉,我感觉灌进去的酒也是如此的冰凉,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我身体里面的酒精太多了,我点烟的手指总是发抖,我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接近老龄化了,终于在努力了好几次之后我把烟点着了,突然之间我觉得这个世界太让人模糊了,看不清,有时候很多努力在砸出去之后变得很虚无和笑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木羽评价我的话:年纪不小,赚得不多,长得不好。是啊,可是我自己在折腾什么呢,还能折腾出什么呢,喝光了瓶子里面的酒之后,我开始感觉自己有冻僵的感觉,我还是在颤抖着手指头吸着烟,冰凉的空气这个时候变得那么肆虐,我感觉出自己的泪水挂在眼角,这么多年,还是习惯在没有人的时候,落泪,即使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赖帐,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的看着天,说:咦,是下雨了吗?然后抬着头看天,其实是想把眼泪关在眼睛里面,仰着头看天的时候泪水比较不容易落下。在琢磨自己落泪的原因的时候,我开始自我解嘲,最后我想到了小淫这个名字,可是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关不住了,即使我仰着头看天,也还是,关不住,我开始感觉出自己身体在抖动,我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眼泪还是顺着我的眼角象下雨一样的流淌,到底是,我们之间,谁欠了谁的?谁欠谁的更多些呢?
我迷迷瞪瞪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看,是小淫,这一次,我的眼泪更是无法止住了,小淫朝我跑过来,把他的围巾给我围上:你这个傻瓜,会冻生病的。我就那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为我紧张和着忙,小淫把我紧握着的酒瓶子扔掉,他的手好暖和,小淫把他外面的大衣扣子解开,迟疑的看了我一下,最后,还是把我拖进他的大衣里面,我哽咽着声音说:我现在才知道,大学时候学的微积分原来是那么有用,比如说定义区间吧,有负无穷大到正无穷大,还有开区间和闭区间,还有半开半闭区间,我一直希望自己活得象闭区间一样简单,闭区间里面最好都是整数,或者很简单的数字,最好就是从0到3的闭区间,只有三四个数,怎么都能算清楚,我不喜欢开区间,不喜欢小数,还有,不喜欢无理数,更不喜欢无穷大,你说,要是想念一个人,从0到正无穷大,到底是多少呢,0到1也是,0到10也是,0到10000也是,小淫你说,正无穷大到底要用多少个0才能表示明白?小淫在我的耳边笑着说:十八,你微积分学的还算不错,还能记住这么多东西,正无穷大就是正无穷大,可能有无数个0,无数个1,无数个2,一直到无数个9,可能根本就不能用数字表示出来,想念一个人,就像从我们的位置一直到宇宙里面最远的星球那样遥远,这个距离没有人能算出来,很遥远很遥远……我在小淫的怀里靠着,像是睡觉一样的安静,我把下巴靠在小淫的肩膀,低声的问他:在大学的时候你干吗对我那么好,我记得你自己要找工作,也需要那个家教,为什么让给我,为什么要陪着我疯,要是你不那样对我好,我们就不会……我开始说不下去了,小淫接着问我:不会什么,嗯?不会有后来的痛苦是吗?阿瑟对你也很好,还有小麦和大雄,他们对你都很好,不会比我差多少,你会,爱上他们吗?我象梦游一样的说:不会。小淫的声音继续在我的耳边响着:就是说吗?感情这个东西,该发生早晚会发生,和对一个人有多好没有太多关系,当然了,要是喜欢对方,对对方好是当然的。我们就这样在冬天的空旷里面站了好久,最后小淫说:十八,要是我们这样站下去,会冻僵的,回公寓吧,来,我背你。小淫与其说是背我不如说是扛着我,小淫扛着我绕过休息亭,旁边的一辆车突然发动,车灯刺得我眼睛极其难受,我刚想骂一句,那辆车转弯开走了,说实话,要不是小淫扛着我上楼,我都已经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