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花溶,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一双手扶在他的腰上:“阿爹,你到底怎样了?”
是儿子满怀关切的声音,他从幽暗的帐篷里冲进来,用尽全身力气去搀扶阿爹,满含焦虑。金兀术迎着他的目光,忽然嚎啕大哭,无限委屈。纵然权倾天下,纵然荣华富贵,可是,除了这个儿子,除了这双搀扶的手,自己还有些什么?他靠在儿子稚嫩的肩上,如一个市井的无赖汉:“儿子,这世界上只你对我好,只有你……”
孩子被父亲的嚎啕大哭所惊呆,比见他痛苦地砸碎东西更恐怖,又看看床上和衣而卧的母亲,嗫嚅着:“妈妈,阿爹他……”
“别叫她妈妈,她不是你妈妈,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以折磨我为乐,我就是被她折磨成这样的……”
陆文龙惊疑地看着妈妈,烛火下,他看不清妈妈的表情,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像已经睡着。他惊讶于妈妈目睹阿爹如此惨景还能睡着。妈妈,她不该如此,不是么?他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妈妈……”
花溶坐起身,淡淡说:“儿子,你先下去睡觉。”
“不!”
她被孩子眼里的倔强所困扰,忽然想起当年自己被金兀术绑缚关押,儿子对自己的维护。好一会儿,她才看向金兀术:“四太子,你这是要在孩子面前,跟我算账么?是不是要把一切都说得一清二楚?”
金兀术心里一震,头依旧软弱地靠着儿子,手也紧紧拉住儿子的手。
陆文龙的目光再次从妈妈脸上转到阿爹身上,无比困惑:“阿爹,你是和妈妈吵架么?”
他疲倦不堪,盯着儿子身上的衣服。那么清爽的单衫,那是属于宋人的时髦的衣服,一针一线,是花溶连夜赶工的结果。孩子,他是多么喜爱这套衣服,所以睡觉都还穿着?甚至胜过对那套加冕的世袭的冠冕。
王冠竟然不敌这套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