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鹏举在尸堆里捡起一把大刀,劈开七八围上来的敌人,狠狠地拥住妻子摇摇欲坠的身子,火光里,妻子全身染红,脸都是红的——如夜里忽然盛开的一朵鲜花。
他叫得撕心裂肺:“十七姐……”
她忽然笑起来,精神一振,站稳脚步,保持了极大的清醒:“鹏举,向右冲……”
岳鹏举几乎是抱起她,蹭蹭地跃起,脚踩在七八柄大刀上,腾空掠起,怀里的身子,那么沉重。
前面是一条小巷子。
几盏灯笼,三五酒令,雪夜围坐,红泥小火。
“呀……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是苦读的书生还是落魄的士子?是青楼的落寞或者异乡的羁旅?
南国呀,总是这么令人向往。
寒门风雪夜,谁待夜归人?
香艳缠绵随谁去?今宵别离风露中。
一个人影悄悄立在窗边,紧张地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靠近,再靠近。满天的火把,震天的吆喝、厮杀、血腥……
美丽的窗纸洁白,隐隐的花纹,呵出一口热气,立刻模糊。他一伸手,撕开窗纸,静静地伫立窗边,从楼上看南朝的风景——
那是自己梦里的装饰。自己的梦,又将点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