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一代佳人,怎敌得过时光和命运的心酸?
两人各怀心思,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好一会儿,李易安才睁开眼睛,缓缓开口:“我在最好的年华嫁赵家公子为妻。婚后夫妇和睦,志趣相投,十分恩爱。可是,由于我身子孱弱,从未生育。当时,我跟你的情况还不相同,赵家是大户,公爹曾为宰相,所以,传宗接代的念头,更是强烈。丈夫虽然不允,但无奈公婆拼命威逼,给他纳妾延续香火……”她苦笑一声,“世人都说我是天下第一才女,可是,女子的命运,自己根本不能把握。纵然是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纳妾,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可是,有一段时间,就是丈夫新娶的时候,看着他每日从傍晚从别个女子房里进去,第二日满脸笑容的出来,那种滋味,真是比针刺还要难受……”
花溶但觉手心冰凉,一句话也接不下去。
李易安缓缓坐起身子:“老身命薄,无儿无女,南渡流落无人照应,屡受欺辱。可是,这又如何?看看我大宋千千万万百姓,纵然香火旺盛,如今又剩几家?纵然是赵家天子,靖康大难时,几十王孙公子,如今又在何处?养儿防老,终不如家国富强。在虏人的侵肆下,又有几家的儿子保得父母周全?”
花溶的眼泪一下涌出来,只拿了帕子,拼命擦拭。
李易安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纳妾之事,岳相公是何意?”
她坦言说:“鹏举曾立誓不二妻。他原是无心。”
“如此就好。我这些日子观他言行,对你情深意重。若他本人愿意纳妾,你不妨放宽态度;若他不愿意,女人又何必太委屈自己?”
花溶如醍醐灌顶,终于微微笑起来:“多谢易安居士指点。”
李易安这才笑说:“明日一早,你们就得启程出发,去休息吧,岳相公还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