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执和张授也赶了上来,柳枝连忙过去,拉着张执悄声将前头的事说了,张执皱了皱眉,也道:“看看郑家怎么说。”
张授便急了:“难道就让姐姐的轿子停在这里?还要给她的牌位行礼不成?”
张执想了想:“我去找郑家世子,你回家去寻大嫂过来,这种事,我们不好去跟一群妇人吵闹。”
张授想想也是,连忙上马就往回跑。张执叫人团团守定了花轿,自己钻进人群,扯住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郑琨:“郑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郑琨也料不到前妻的娘家竟然这样的不要脸皮,全家上阵来撒泼来了,一时也有些没了主意。若说找人来将张家人赶走固然容易得很,但如此一来必定更说不清楚。被张执这样一问,不由得有些无言以对,只道:“且等一等。”
恒山伯夫人也赶了出来,见外头闹得不堪,好些闲人都在指指点点。郑家这个世子夫人娶进来也有五六年了,自打娘家渐渐没落之后就极少出来见人,偶然出现一次也是消瘦苍白的模样,因此张家这样一闹,倒有不少人半信半疑地议论起来。恒山伯夫人脸都青了,咬牙低声道:“怎么闹成这样子!不然——不然把碧桃交给他们处置吧,吉时都要过了,先拜了堂再说。”
“娘你糊涂了!”郑瑾也恼了,“把碧桃给他们,难道是我们承认逼死了大嫂?依我说,统统打出去!如今他们家算个什么东西,恼了就让他们在京城呆不下去!”
郑琨听见妹妹的话,不由得眉头紧皱:“打出去倒容易,可总要有个理由。”何况闹起来的全是女人,若把自己家的小厮们叫出来,这些女人又怎么打得呢?
郑瑾将眉一竖:“他们信口开河诬蔑我家,还要什么理由?”
那边张家三太太越闹越起劲,竟然直往张淳的花轿冲了过去,一边骂道:“小贱人,还不下轿拜原配的牌位——”想把张淳从花轿里拉出来,幸而被桃叶和柳枝死死挡住。
只是这么一来,张家的女眷们全都往花轿冲了过来,桃叶和柳枝两个人抵挡不住,一退再退,张家三太太已经能摸得着轿门了。
突然间斜刺里一根棒子打来,正敲在三太太手上,只打得她唉哟一声缩回了手去,还没等看清是谁打她,就听外头有人清脆地高声命令:“把这些拦截花轿意图不轨的东西给我狠狠地打!”接着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来,打得张家女眷们哭叫连连。张家两个舅爷见老娘和妻子挨打连忙过来,却被几个婆子丫鬟执着洗衣棒棰、扫帚、细竹条子团团围住,打得抬不起头来。
张家老太太因为年纪大倒没挨打,这时候扯开嗓子就嚎起来:“这是什么人啊,当街行凶,要杀人啦!”
那二十几个丫鬟婆子利落地将张家人打倒在地,才排成两列站了开去,后头走出个穿着桃红小袄石青色裙子的少妇,冷笑道:“我倒还想知道,是什么人敢当街围攻花轿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柳枝大大松了口气,唤了一声:“大少奶奶。”
张家老太太听了这一声儿,算是知道了这人是谁,当即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恒山伯府的义女啊!你既是郑家的义女,我女儿也是你的大嫂,你就这样对你大嫂的家人么?”
冷玉如掸了掸袖子也冷笑道:“我不知你们是谁,只知道有人想冒犯我家小姑。你说是恒山伯府的姻亲,难道因着是姻亲就能不顾王法肆意厮闹了?恒山伯府怕也没有这样胆大妄为的姻亲!还是你们就是有意来破坏恒山伯府的名声的?”她并不想替郑家说什么好话,但张淳是她的小姑,能不能顺利成亲也是张家的脸面,若是张家三太太不上来掀张淳的花轿,她倒还真不好找借口插手。
张家的这些丫鬟婆子们都是从西北跟过来的,堪称一支娘子军,打这些养尊处优的女眷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下可倒好,两拨人都姓张,倒真是弄了个剑拔弩张。冷玉如把眼睛往恒山伯府门口一溜,便冷声向喜娘道:“吉时快到了,你还磨蹭什么呢!”还不趁着这时候让人进了门拜了天地,之后郑家怎么样就是郑家自己的事了。
喜娘被一句话提醒,连忙高声道:“吉时已到,请新娘下轿——”
张家老太太还想闹,冷玉如一眼横过去,背后的丫鬟婆子们一起往前走了半步。这气势颇为骇人,张老太太愣了愣,到底不敢怎样,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嚎了起来。冷玉如一使眼色,早有小厮跑过去把那挂起来的鞭炮点燃,顿时噼啪之声大响,把张老太太的哭嚎声全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