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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心大得没边了。”绮年觉得她已然有些不可理喻,“且不说那时候表姐根本还不识得哥哥,自然不能做那些;也不说这些伺候人的事究竟该谁说。你说你对哥哥、对七婶婶用心,这的确是你的长处,但我只问你一句,当初我给了你身契要放你出去,你不肯,一定要留下伺候哥哥,那时候你是想着哥哥明媒正娶地娶你做妻子么?”

如莺怔了一怔,低头道:“我不过是个奴婢出身,少爷将来是有大前程的,我怎么敢妄想……”

“好。那就是说,你跟着哥哥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可能娶你为妻,也就是说,你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做妾,并且是心甘情愿去做妾的,可是?”

如莺被绮年问得答不出话来,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半晌才低声道:“是。”

“既是这样,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绮年静静瞧着她,“妾的本分是什么?正妻还没过门,你就想着从中撺掇挑拨?想着抢在前头生下庶长子?你真当哥哥是那么没有规矩的人?”

如莺颓然倒在地上,掩着脸哭起来。绮年缓缓道:“你若是现在后悔了想出去,我给你一份嫁妆,去寻个老实人过日子也还来得及,你瞧瞧如鹃。”

如莺哭着摇头。绮年叹了口气:“既这样,我看在从前的主仆情份上,提点你一句——老老实实回成都去好生伺候七婶婶,别再生那些不安分的想法,将来还能有一份日子过。这会儿赶紧把眼泪擦了,别叫人知道你哭过。”

如莺哭道:“我对少爷是一片真心——”

绮年不想再听她说,略一思索,对如鹂道:“叫小雪过来看着她,别让她再出去让人看见了。”如鸳如鹂到底是跟她有情分的,万一一时心软反而弄砸了事。

小雪带了郡王府的一个婆子一阵风地进来,虽不是很清楚这里头的事,但也明白这样的大喜日子见了哭声极不吉利,当即叫那婆子架着如莺到屋里去:“若再哭就绑了堵上嘴!”看了绮年一眼见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顿时放了心。

绮年出了屋子,捡了厢房里坐了一坐,只觉得疲惫。如鹂忍了半日,还是小声道:“世子妃,如莺她是有好些不对的地方,可——她若是回了成都去,那离着立年少爷就远了,怕是三年五载的也见不上一回了吧?”

绮年叹口气:“就是让她如今别见哥哥。”周立年是个有野心的人,对功名前途的渴望远胜一般人。进士与同进士,一字之差而已,起点和将来的前途却是截然不同。如今不知道周立年有没有想明白如莺的心思,若是他有一日想明白了,知道了如莺那点心思,再想着自己头上这个“同”进士的帽子是因着如莺才戴上的,哪里还会对她有什么情分呢?

“她若有福气,回去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哥哥仕途顺遂,将来有伺候七婶婶的孝心在,表姐自己有了儿女之后,便是为了名声为了面子情儿,也会容下她的。”若是周立年前途坎坷,那就不是吴知雯是否容得下她的事了。

“算了,不要再说这些事了。”绮年提了提精神,“今日是哥哥大喜日子,说这些做什么。且后头还有好些事呢——”

如鸳悄悄给了如鹂一肘子,将她挤到一边去了,笑道:“可不是,这些日子喜事正多呢。先是二舅太太那边下聘,再是县主成亲,再过两个月乔表姑娘也要出嫁了,二舅太太那边想必也不会把好日子选得太远,等霆表少爷成了亲,霄表少爷也就该成亲了。哦对了,听说三皇子的婚期也定了——哎哟,真是接二连三的喜事呢。”

绮年不由得笑了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着如鹂那么嘴快了,亏这一串子你也记得清楚。”

吴知霆与张沁的婚事,已经算是定了下来了。李氏那日见了张沁,觉得这姑娘着实本分稳重,虽则性子绵软了些,但西北将军的女儿,在边关都住过这些年的,绝非是那种真的软柿子,一捏一手汁儿。不过是天生好性儿,又是在家做姑娘的,且张家那情况又与别家不同,少不得让着些罢了。

郑氏听了倒是正中下怀。她本是个要强的性子,凡事都要拿捏在自己手里的才好,若娶个媳妇也一般的强硬,且等着婆媳不和罢,倒是性子软些的好。若说管家理事,自然慢慢地教就好了。于是上巳那日亲眼见了张沁生得端正清秀,举止稳重之后,便立时托了绮年去问张家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