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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低声应了,退了出去。如鸳客客气气地笑道:“两位姐姐今日都辛苦了,我来值夜可好?”

清明有些没精打采,但仍道:“你初来乍到,这院子里的事还不知晓,若世子夜间要些什么也不方便,不如还是我来值夜。日后你熟悉了院子里的事务,再换你来。”

如鸳并不与她争论,答应一声,自去下房里寻如鹂等人了。这里白露不由得埋怨清明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那是世子妃,你怎的倒动上手了?”

清明闷声道:“世子带着伤呢,她——”

白露叹道:“世子伤在腿上,何况世子妃那点儿力气——倒是你,若是捏伤了世子妃,叫世子如何处置?你今日可是忙糊涂了?怎的就乱成这样!”

清明沉默不语,径自在外间值夜的竹榻上铺了床褥靠下。白露看着她摇了摇头,只得又叮嘱道:“可莫要再这般冒失了。”见清明不答,只得转身自去下房里休息了。

绮年关了门,转回身来看看桌上。一共四样甜咸点心:金乳酥,千层糕,葱油羊肉饼,酒酿珍珠圆子,另有一大罐胭脂米莲子粥,全是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不由得肚子更饿了,道:“你今日用饭了没有?”

“略用了些,不过此时也觉得饥了。”赵燕恒说着就要下床,却被绮年止住了,“腿上有伤还动什么,只管坐着。”搬了两张椅子摆在床前,又将点心一样样摆在椅子上,最后盛两碗粥端过来,“晚上也莫吃得太多了,喝碗粥倒是好的。”

赵燕恒并不接粥碗,只看着绮年道:“你生气了?清明今日是有些失了分寸,只是她一向忠心,我也不好当面太下她的脸面——”

绮年把粥碗塞给他:“我并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扫兴。”

赵燕恒何尝不扫兴,把粥碗放了,又拉起绮年的手:“我必会与她说的。”

绮年想了想,决定把话说开:“她们是你的丫鬟,自然该一心向着你。对她们,我不过是依附于你才做了她们的主子,也并不想着让她们对我如对你一般,但若要将我当贼一样防着,那却大可不必。莫说我今日手下留着分寸,便是偶尔失了分寸,也是你我夫妻之间的事,容不得别人置喙。”

赵燕恒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听到那句“你我夫妻”,不由得唇角弯了弯,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说的是,明日我就向她们说这话。”

绮年白他一眼:“做什么要明日。若明日说,人人都知道是指着清明了,她脸上还是过不去。只要你有这心,日后悄悄的说与她们知道就好了。”

赵燕恒顿时绽了笑容,握着她的手笑道:“果然我的世子妃是个宽容大度的。”

绮年哼哼着道:“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嫁给你的丫鬟们,只要你有心了,我又与她们计较什么。快喝粥罢,我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赵燕恒其实也有半日不曾进食,虽说晚饭不宜多食,却也将那四样点心瓜分了大半,粥也喝得精光。绮年摸摸肚子,虽觉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放下了筷子,又去捧水来让赵燕恒漱口擦面:“说来说去,你到底伤在何处,到这会儿都还没教我看看呢。”

赵燕恒笑了笑,卷起裤腿,只见脚踝处红肿一片,伤处已经隐隐发紫,还有几道擦伤,不由得埋怨:“没人跟着么?怎么就摔成这样。”

赵燕恒笑着将她拉起来:“便是做戏,也要做得逼真些。”

“对了!”绮年想起正经事来了,“你知道是谁做的?”

赵燕恒冷冷一笑,眸子里寒光微闪:“郑琨。或者还有永顺伯。”

“是郑琨发觉你在调查那日显国公府之事吗?”

“是。”赵燕恒往床头靠了靠,满足地也摸摸肚子,“饱了。”

“说正事呢!”绮年轻轻捶了他一拳,快手快脚将椅子收拾开,爬回床上紧张地问,“那他是要借着今日的机会行刺吗?”

赵燕恒笑了,看着绮年睁圆的眼睛,心情颇佳:“哪里有这许多行刺,无凭无据,他们也不必得罪郡王府。若真要行刺,难道派头骡子来就成了么?他们——只是想试探一下,借这机会让太医往府,看看我身上究竟有无伤痕。”

“有无伤痕?”绮年听出了里头的意思,“你身上有伤?是当初在青云庵——”

赵燕恒摇了摇头:“不。其实伤的人不是我,是汉辰——哦,就是周镇抚。只是郑琨疑在我身上,暂时尚未想到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