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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霏才十岁,还没有那么多的玲珑心眼,只看出姐姐不痛快,便讨好地说:“姐姐身上这件衫子真好看。”

吴知雯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的不痛快。本来这次出门,她想着要做几件新衣裳,好穿了出去见那些京城贵女们。岂知到了嫡母那里,却说今日是出门去上香的,且前些日子刚做了春衫,哪里又需要再做新衣,轻轻就给驳了回来。

她身上这件洋红衫子,倒确实也是今年新做的春衫,只是当时她嫌没有用金银线滚边,穿在身上不够亮眼,所以才想新做,结果却被嫡母一口拒绝。去年的春衫倒是更合意一些,然而那衣裳已经穿着出门见过一次客了,若是再穿,被人发现了是去年的旧衣,只怕背后遭人讥笑。因此心里再是不满,也只得翻出来穿上。

其实她肌肤白皙,但平日里爱静不爱动,气血不免不足,今日穿了洋红色恰把脸色衬得更加鲜润,是极合适的。只是因为怀着一肚子的不痛快,所以横看竖看不顺眼。现在被知霏夸了一句,心下略微舒服些,想想乔连波的新衣虽美,却是在孝期之中不能穿鲜亮颜色,总归不如自己引人注目,那点气不由也消了,伸手揉了一把知霏的头发:“小丫头,倒知道臧否人了。”

知霏睁大眼睛:“脏……什么人?我并没弄脏姐姐衣裳呀。”

吴知雯笑了起来,摇手道:“你还是好生念书吧,不然出门倒要闹了笑话。”半闭着眼睛靠着迎枕养起神来,只留下知霏眨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有没有做错什么。

今日京城中人家几乎倾城而出,都去踏青游春,反而是寺庙里清静。

大明寺据说是北魏时所建,到如今几次翻修,规模实在不小。虽然不如皇家寺庙金碧辉煌的气派,却自有一份古朴韵致。且民间都说,大明寺追荐往生是最灵验的,因此给亡者上香,多半都是来这里。

听说不知道几代以前的一位皇后,被人在宫里挖出了厌胜之物,结果皇帝一怒之下,直接把皇后贬到冷宫里去了。皇后无从分辩,就在冷宫里抑郁而终。后来过了两年,事实才真相大白,倒霉的皇后是被人栽赃了。虽然使坏的妃子被处死,可是皇后也活不转来了,皇帝且夜夜梦见皇后披头散发的样子,不能安枕。就连在皇家寺庙大做法事也无济于事。

这时候有大臣举荐大明寺,皇帝病急乱投医,就在大明寺上了一次香。结果从那之后,就再没有梦见皇后了。大明寺也从此出了名。皇帝亲自下旨,将这半座山都赏给了大明寺。

因为山是皇帝亲赏的,所以到了山下就要下车下轿走上去。幸而山不高,石阶路又宽阔,倒也费不了多少力气。山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木,正在春日之时,绿叶荫蔽,鸟声叽啾,连颜氏都起了兴致,扶着丫鬟的手要走上去。

大明寺的寺门前有三重牌楼,据说这也是皇帝敕令建造的,也便于上山的香客中途歇脚。才爬到第二座牌楼前,颜氏就得坐下休息。琥珀连忙拿了锦垫来垫在石头上,又将珍珠提着的暖壶里暖着的茶倒上一碗。

乔连波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汗,看着绮年微带羡意:“表姐不累么?”

这才多远的路啊?绮年看了看乔连波:“表妹平日里也该活动一下,其实现在天气晴暖,常踢踢毽子对身体大有好处。”乔连波眉眼秀美,只是气色实在有点弱,肌肤白得透明,丝毫不见血色。

乔连波撩起帷帽前垂下的纱幕,接过翡翠递来的帕子拭汗:“表姐常踢么?”

“在成都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踢的。”这个时代,一场风寒都有可能送命的,绮年不觉得自己穿越过来是为了病死的,所以非常注意锻炼身体。虽然限于身份她不可能去长跑啊什么的,但是每天必要踢毽子做广播操。不过现在来了吴府,不可能像在自己家里那么随心所欲,所以目前她暂时不能进行日常锻炼了。

“表姑娘的气色确实是好。”翡翠端详着绮年的脸。绮年不如乔连波和知雯白净,但脸颊红润,嘴唇更是血色十足。不像乔连波,连嘴唇都是淡色的。“姑娘也该好生补一补,过几日御医来了,拟个方子常吃着。这不足之症可是耽搁不得的。”随即又加了一句,“表姑娘也该让人把把脉,开个平安方子。”

绮年很无奈地看了翡翠一眼:“其实不必了,我最怕吃那些苦药汤子。”是药三分毒,有事没事的你活动一下,或者食补也行啊,非要去吃药,什么爱好……

颜氏休息片刻便起身:“庙门就在前头了,再拖下去怕对菩萨也不恭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