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进得帐中硬着头皮道:“有人献计,请将军帐外细说。”
众将又露出一丝企盼。刘珏不动声色走出帐外,冷笑道:“什么事要扯这种借口?若是没有计策,你陷你主子于何地!”
刘英冷汗直冒,扑的跪下,双手捧过冰佩:“三小姐急遣侍从送来此物,侍从言三小姐道不可耽误,刘英想主上,主上……”
刘珏一脚踹飞他,恨声道:“你以为你主子现在还有心思?”
刘英连连磕头:“刘英卤莽,自领军棍去!”手上仍捧着那块冰佩。
冰佩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着光,那朵红海棠分外刺眼。刘珏心中一动:“慢着,拿来我瞧。”
他拎起冰佩看了半响,突问道:“三小姐原话怎么说来着?”
刘英回道:“三小姐说瞧着好玩便做来送与将军,道一个时辰便做好了,吩咐现在送到将军手中,不耽搁!”
淡淡的笑意慢慢从脸上融开,刘珏心里一甜,她终是明白他的心意了么?看到为她捂开的海棠了?他拿着冰佩对阳光又瞧了会儿,目光久久凝视着那朵红花,反复咀嚼阿萝的话。脑中灵光一闪,大步便向帐中走去,冷声道:“军棍不必挨了,以后再收拾你!”
刘英迷惑地瞧着他,那话语中虽冷,却隐藏不住笑意。他抹了把汗,心道,所有人都要给那位三小姐整疯了。
刘珏回到帐中,拎起冰佩道:“大家好生瞧瞧这块冰佩,可有想到什么?”
众将一愣,刘珏手中冰佩中间嵌着朵红花,像极小孩子冬日把玩的东西。这样的天气,凉水不一会儿便能成冰,且冻得很实,进了帐内热气一冲,冰佩也未见丝毫松动。
刘珏朗声笑道:“吩咐全城士兵寻百姓家大锅烧水运上城墙,从现在起往墙上墙下浇水,务必把个临南城都给我冻成一座冰城。”
众将哗然,喜形于色。领命而去。
三门大开,军士和着百姓从离城墙三十丈开外开始泼水。滚热的水送到城外城头,待到戌时,临南城城墙外已凝成厚半米的冰溜子。滑不溜手。有队军士试着踩上城外地面,滋溜一声便滑得东倒西歪。引来阵阵笑声。
刘珏含笑站在城楼上。凭这冰墙,拖上一日绝无问题了。
第40章
雪还在下,缓缓飘落。临南城墙之上全铺上厚厚的苫糙席,每隔三十丈升起炭火盆,值哨的军士们偎依在火盆旁心里暗暗感激平南将军的体恤。刘珏下令凡居高处的人家一律不准点灯,临南城墙上灯笼火把齐齐熄灭。月光之下,汉水之北的临南城远远望去,只余黑黢黢的一片暗影。分不清那是山,那是城。
大雪子时,汉水江面升起一层雾气,两刻钟后雾气渐浓,初初还能瞧见对岸零星火光,视线渐渐便被翻涌的白雾遮挡。面前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刘珏布置安排妥当,回转将军府休息。如果陈军子时起渡江,至少还可以休息三个时辰。他得睡会儿,顺便,也想瞧瞧阿萝。
阿萝计算着时间,她还没睡。怔怔地想陈军是如何渡江的。目光落在一行字上:沿江诸国皆放排献祭。放排么?她喃喃自语道:“放排。若是竹排自上游放下,连成竹桥,下游着人接应,顺桥引路,便不俱大雾挡住方向了。若是有人在临南燃起大火,就是导航灯了。黑衣人原来是要在城中放火的。”
刘珏正好走进内堂,听到阿萝自语,冲口接道:“我们也能如此渡江!”
阿萝回头,两人目光一触。刘珏呆了一呆,心跳动起来,阿萝立在灯光下,眼睛流光溢彩,头发上蒙了层淡淡的光晕,脸温柔明媚,一室的光华全笼在她身上,刘珏不觉痴了。半响慢慢走过去,轻轻伸出手一触她的脸又急急收回,生怕这是一个幻觉。
阿萝不由得一笑。刘珏呼吸一窒,突然回过神道:“谁叫你打扮成这样的?”
嘎?阿萝有些羞恼。脸转向一边,气道:“你不去指挥守城,跑来干嘛!”
刘珏尴尬的站那儿不知说什么才好,嘴角一扯:“看你老不老实,别又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看到啦?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阿萝没敢看他,走到c黄上一躺,随手放下了罗帐。背朝着刘珏真睡了。
淡黄色的轻帐隔开了刘珏的视线,他恨恨地盯着c黄上朦胧的身影,想起明日还有场硬仗,心下暗道,等打完了再收拾你!吹熄了灯,转身出了房间。
顾天翔接到刘珏的情报,调遣水军照计行事。
就在临南城全城戒备之时,陈国上游汉水江边一溜小船附带着竹排成一直线慢慢往对岸斜斜划下。江水湍急,雾气渐浓。陈军统帅焦急地等待着,三个时辰之后,一只鹰隼飞落在他手上,薄薄的嘴唇终于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