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大抵就是这样的。
地面上立着一个个圆柱形的培养舱,里面排列收容着不同人种的婴儿。
样貌不同,长短不一,唯一相似的是脖颈上的铭牌。
而这个相似铭牌上镌刻着的,是唯一的会跟随他们一生的实验编码,也是实验员分辨他们身份的唯一认定。再长大一些,这个编码便会被植入芯片,注入他们的身体,就像艾达右手手腕处的那个芯片一样,除非死去,无法脱离。
婴儿细嫩的皮肤跟着水波荡漾,玻璃后,他们就像博物馆中陈列的供人欣赏的展览品,超市货架上等待挑选的商品一样,冰冷而无情。
艾达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可以精准而优雅的形容形容那种感觉。她只是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在她还是婴儿时是不是也像这样,像军用罐头中漂浮的猪肉块一样,浮党在这令人作呕的黄绿色培养液中。
答案近乎是肯定的。
她走上前去,每一步都要踩在地上,确认自己踩稳当之后才会去迈出另一条腿。
霍桑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此刻的艾达,她的腿一定软得像在汤碗中泡了一整晚吸附了满满汤汁的面条。
可她仍要一步一步靠近培养舱。
就好像在透过那层玻璃,窥探她的过往一样。
手掌贴上冰凉的玻璃,艾达凑近去看,玻璃舱内的婴孩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似的,倏然睁眼!
艾达向后退了一小步,跌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霍桑托着她的肩膀,扶她站稳。
艾达回头一笑,视线又移动回玻璃舱。
污浊浑黄的眼睛空洞洞地睁开着,直勾勾地盯着艾达的方向却没有一点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