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不满起来,内阁老臣见皇帝天经地义,你秦敏湛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侍郎,也能随意入宫面圣,简直岂有此理!这样的话,传到了皇帝耳中,不久有了结果,既然秦敏湛不是内阁成员,那就入阁吧。
恰好排第五的刘阁老告老致仕了,皇帝便下了中旨直接允许秦敏湛入阁。内阁反应迅速,当天封还了皇帝的旨意。第二天弹劾秦敏湛的奏折,雪片般的飞满了皇帝的桌子。
在漫长的皇位等待中,他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许多人只会趋炎附势,结党营私,所谓的众望所归,不过是几个人制造的假象罢了。于是皇帝连怒都不怒,准备再次下旨让秦敏湛入阁,可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封奏疏,上面只说了一件事,秦敏湛有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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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妆怀疑自己可能又有了,不过仅靠葵水推迟,她并不敢妄下结论,准备晚上和丈夫说了猜测,第二天请大夫来瞧。可晚饭时,等回丈夫,就见他一脸的疲惫,心知又是因为朝中的事情。其中的错杂她不懂,所以不好妄谈,只笑盈盈的给丈夫夹菜。
“明妆!”敏湛忽然表情的严肃的握住她的手:“如果我被关进牢中,这次,你千万别急着救我。”
“怎么好好的说这个?”明妆一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说起坐牢来了?”
“我听司礼监的人说,有人弹劾我……”
明妆故作轻松:“这不是寻常事么,又不是头一次碰上。”
“这次不一样。”敏湛道:“弹劾奏疏上说我结党营私。党不在六部而在地方,说我大奸大恶,一味逢迎皇上只为了入阁之后再从各省提拔培养自己的党羽。”叹了声:“而皇帝好像信了,要我入阁的事情暂时搁置,按照皇上的性格,短暂的相持后,雷霆震怒会突然而至,打我个措手不及。”
他的口吻淡漠,却听的明妆脊背发凉:“说的好吓人。皇上不是很信任你么?”
“他信任我,是因为我没有任何党羽,被几乎在朝的所有官吏排挤,最合适在新君麾下为他卖命。”敏湛抿唇:“帝王怎么可能完全相信做臣子的。对了,明妆,你和你四舅舅最近可有联系?”
“我跟舅舅历来没联系。倒是我大哥和他走的很近……”明妆一怔,瞬间懂了:“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构陷你?”
敏湛苦笑:“奏折上说了两件事,一是我有党,二是你们刘家做军粮生意,涉及军队腐败,说我在后面替你们撑腰。”
“可笑!他们做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没嫁给你。再说了,你并没掺和进买卖军粮的事。”
“这帮人稍微有点关系都咬住不放,别说我真的在朝为官了。不过,你放心,最大的自救是任风吹雨打,归然不动。”敏湛似是怕明妆忘了:“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什么都别做,在家保重自己和静儿,就是在救我。”
明妆释然一笑:“你肯对我说实话,我自然听你的。”
如果真像他说的,前面等待两人的是风暴,那么不该让他担心自己。她悄悄的摸了下腹部,暗想,算了再待段时间诊脉吧,假若真的有了,不用大夫,日子到了自然看出来了。
如敏湛所说,这番话刚说完没几日,皇帝就写了个字条派锦衣卫把秦敏湛抓了起来,一关便是半个月。
前世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不知道答案,正因为不知道,反倒多了一份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妆也不禁开始怀疑皇帝的目的,不审不问把人关在牢里,究竟想要什么。
“夫人,夫人!”绿衣打外面进来,口干舌燥的说:“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
绿衣又接了一句:“是孟家三少奶奶!”
是二姐明盈。明妆赶紧起身,向外面走:“人到哪里了?”绿衣道:“是早上家里的婢子出去买东西,见车夫在胡同口问秦府在哪里。婢子嘴欠,搭了腔,聊了几句就知道来人是孟三少奶奶,奴婢知道信儿,立即向您禀告了。夫人,孟三少奶奶据说模样很是憔悴……”
明妆听着,心里犯嘀咕二姐怎么来了?来之前连封信都不写,按她的性格,提前来信让她沿途接待还差不多。到了门口,原本背对着大门的女子悠然转身,一双美目满含泪水,哇的一声哭开,扑到明妆怀里。
“好妹妹,救救我们罢——”
明盈没了往日的光彩,大概是旅途劳累的原因,脸色惨白,形容憔悴,活活老了几岁。明妆揽住姐姐的肩膀:“有话咱们屋里说,你怎么到京城来了,提前也不送封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