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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您说罢。”

秦敏湛瞄了眼还跪地的谢知府,道:“可以容许我进屋细说吗?”明妆颇不耐烦:“好。”便在前带路,进了前院的客厅,两人入座后,将准备上茶的丫鬟也打发了下去。她默然道:“想解释什么就说吧。”

“我也不知道一时从哪里开始说起,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吧。”

“你要解释,我容出时间给你解释,你又叫我发问……行,那我就问了。”明妆想了想说:“你打不打算为难我丈夫?”

“你丈夫?”秦敏湛摸不着头脑:“……你这是什么问题?”

明妆微笑:“我已经嫁人了,你现在要带我走,我可怕你对我丈夫出手,抢占□这种事,秦大人是不消做的吧。”

原本听梦庆说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听她亲口承认,他再怎么劝自己那些是假的,都不能叫自己相信了。那么再怎么解释,也挽不回了。他觉得眼睛酸疼,但总不能落泪,那样的话肯定会被她再次看轻,于是他故作轻松的反问:“是么……”

“是。”她气势十足的说:“如果秦大人,不会为难我的丈夫,您还想解释的话,就解释吧。”

他看了眼她:“你大哥说你有身孕,这也是真的吗?”

“嗯,四个月。本来就不明显,又是冬天穿的多,你自然看不出来。”

“你丈夫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对你好吗?”忽然觉得自己没法高尚起来,道一句祝你们幸福就撒手离去。他有能力拆散他们,凭什么退缩?!

“是个老实的生意人,不用提心吊胆有锦衣卫上门的日子过的舒坦极了。”她说这句话时,本是极得意的,她笃信这句话的杀伤力,可是等她说完,却发现他突然来了精神,猛然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她,须臾又问:“是你们刘家的伙计吗?”

她不慌不忙的说:“是呀,小姐配个能干的伙计,也不意外罢。反正高攀不起官老爷们了。”

梦庆昨天还告诉他,她嫁给了大同的军官,此刻她有信誓旦旦的说嫁给了伙计。便知明妆根本没嫁人,甚至连再婚嫁给什么人,刘家人都没有准确的说辞。他忽而心情大好,因为她并没嫁人,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明妆,都是我对不起你。”

“哦。”她觉得自己铁石心肠了,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对她毫无作用。她叹了声:“我不问你,你就打算这么消磨时间到天黑吗?真心烦,那好我,我问你,你怎么咸鱼翻身重新做官了?”

“我原本是所谓的新党成员,支持靖王……后来你知道,我被新党抛弃了,被打压,张首辅对我也敬而远之。所以我便拼死一搏,改换门庭,赌一把。反正靖王即位,有功之臣不多我一位,可是如果我支持太子殿下,他即位了,那么我便是头等功臣。”敏湛并不隐瞒自己的投机:“当时我也不敢肯定太子殿下一定会即位,只能让你远离,如果我后续被清算,你被他们抓起来,我和你说的话都会成为的罪证。所以一句话不能透露……朝中之人还当我只是从长幼辈分上论证皇位继承……”

这种为了权力拼死一搏的架势,果然是个做官好料子。为了赌未来的政治资本,连自己的妻子都隐瞒,都敢抛弃的人,着实令人胆寒。明妆叹道:“你平时隐藏很深么,给大家留下了死脑筋耿直的印象,没想到你是在浑水摸鱼……”想起他说过连自己都是算计的结果,她再次感觉到了凉意,这个人有几句话是真的呢?

“虽然锦衣卫在家中没有发现其他的不敬书籍,但我仍旧被发配去了云南充军。好在……”好在先皇死的够快:“新帝登基,立即将我召集回京,现在我是……吏部……侍郎。”不知为何,说自己官职的时候,他有些羞愧。

好像偷家中的银两赌博,虽然赢得了银子,但对自己来说,银两总不是正路所得。

明妆听到这个官职,一笑:“你年纪轻轻便官拜侍郎,京中的言官没喷你口水吗?”

“那些都是无所谓的……最关键的是你……”敏湛心里一酸:“当时我有苦衷……而且的确是逆境砸昏了头脑,一心想出人头地。现在我得到了官职却觉得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最关键的是你在我身边。”

“秦大人还真是心想事成呢,想做官就做官,想让被休掉的妻子回去就能回去?”明妆歪着头笑眯眯的说:“天下没那么美的事情,你解释的这些,其实听到皇上驾崩,太子即位的消息,我就猜出了个大概。可惜我自始自终都没想过和你复合的念头。都说破镜重圆,但是粘合到一起的镜子,永远有裂痕。我不喜欢瑕疵,所以秦大人,请离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