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页

“……以我现在的境遇,谁和我扯上关系,都会受牵连……”能不能翻身就看命了,如果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得到重用,她刘明妆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如果自己压错了宝,那么出妻,让她离开自己回娘家过好日子,也是他该为她做的。

青石不懂主人的心思,心疼的说:“您这是何苦呢,夫人都回来了,您还赶她走……”见主人脸色不好,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语,默默的伺候主人吃了热粥。他知道苦日子才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能不能熬到云开雾散见日光就看命了。

出了京城,一路花嫣柳艳,明妆头戴垂纱毡帽,自帽檐上垂下的白色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容颜,她坐在小毛驴缓缓行在路上,不时和一旁的侍女闲聊。又行了一段路,明妆从小毛驴上下来,扭了扭腰:“我原本以为坐马车,腿伸不开,才累,没想到骑毛驴更累。”

“不如咱们歇歇,让我给您揉揉。”

明妆便指着路边的一棵槐树:“去那下面坐会,顺便喝口水。”她先步行向那里,身后的绿衣便招呼车夫把马车赶到路旁歇息。绿衣取了个垫子来,伺候小姐坐下,自个则站在小姐背后,给她揉肩:“也不知道大少爷他们到哪里了,这么些天,人也该到了。”

阵阵微风吹过,明妆撩起面纱:“你知道我最担心谁吗?不是我自己,也不是母亲和大哥……”

绿衣唉声叹气:“想必您最担心的是老爷。”

想起父亲明妆就一阵阵头疼,当年他不知有多希望自己嫁给秦敏湛做官家夫人,现在折腾一圈什么都没捞到,还被人休回家中,他老人家知道这个消息不知会如何发作呢。明妆打从心底郁闷:“别忘了,还有我二姐……”

明盈要不特意从涂阳给她送几封说风凉话的书信才怪咧。

“说到底,还是怪姓秦的!”对秦敏湛,绿衣也不用尊称了:“他这么对您,您竟然还救他!”

“……那些银子,毕竟不是我的……用到他身上,我也不用担心晚上睡觉鬼敲门了。”他母亲的银两,她若是拿了,心里终归不踏实。现在都散光了,不管从哪方面讲,她都仁至义尽了。

“切,我还当姓秦的这次会感激涕零,跪地求小姐重新回来了,没想到还是那德行,真真狼心狗肺。”

明妆赞同的点头:“不仅狼心狗肺,还很善于伪装,他坦白承认是有计划的强娶我的时候,我都要被他吓死了,不知道他还背着我做过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背着他所作的事情也不少,便无奈起来,看来真得认命,有些事情未必重活一遍就能改变多少。不过虽然被休了,倒也好,省得跟着他每天提心吊胆,害怕重新守寡然后被秦敏忠一把火烧死。

她想的入神,突然肩上绿衣的揉捏的动作停止了:“小姐,小姐,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明妆循声望去,便见一个青年公子牵着马匹行在不远处的路上,仿佛在找什么,一直四下张望,突然间他看到了明妆,先是一怔,接着放开马缰,就向这边跑来。

明妆认出来人,手中的水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追命的怎么又来了?”

“小姐,小姐,是秦敏忠!”绿衣十分紧张,晃着明妆的肩膀道。

“别晃!我看出来了!”他怎么来了,他应该知道秦敏湛和她身上都没有银子吧,况且现在她都被休了,带走多少银两钱财和他也没关系。明妆拾起水袋,低头扑打,再抬眸时,敏忠已经站在眼前了。

看得出来,他过的也不好,肤色苍白,略有病容,明妆忽然心情好了点。

“好巧,居然会碰到你。”她先开口,因为她看到秦敏忠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不说话。

“你,你被休了?秦敏湛干的?”敏忠开了口,语气却不善。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不是秦敏湛干的?还能是别人?这时幸好绿衣善解人意,替她回答:“废话,不是秦敏湛还能是别人?!再说了,管你什么事儿,你们秦家就没好人,你来做什么?”这话忍了许久了,一齐说出来真痛快。

敏忠也不和绿衣计较,握住明妆的手腕就要带她走:“你傻吗?他娶你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发达了做官了,却想休了你。只要你用‘三不去’做理由,他就不能休妻了,你和我回去找他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