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啊,马后炮!”绿衣瞪他:“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告诉你,从今晚上开始我们住这儿吗?直到大少爷来接我们,你爱哪去哪去,给你银子去住店!别在这晃。给大少爷的信派人送了吗?”说着往外翻碎银子给他。
“我文书在屋内桌上,你给我拿出来,我就走。”卓小安道:“信派人送出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接到。”
“你等着。”绿衣转身进了屋给他拿了文书出来,塞给他:“这会看你们男人就恶心,快走。”
卓小安也不和她一般计较,收好文书后,转身就走。绿衣则扭身重新进屋安慰小姐。
明妆抱着引枕,身子靠在床屏上,红着眼睛问绿衣:“你去哪儿了?”
“卓小安让我给他拿文书,我刚才进进出出就是为这个。”
绿衣进进出出,她都没注意。明妆拿帕子擦了把眼泪,继续骂:“秦敏湛这个王八蛋,我怎么就看出他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姐,您别伤心了,负心人由他去吧。幸亏识破的早,要是您有了小少爷,小小姐,到那时更不好办了。现在的状况还不是最坏的。咱们在天津卫等大少爷来了,就有主心骨了。您别急,急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我才不是为那混蛋!”明妆说着眼泪又往下掉:“两辈子被同一个人给耍了,这叫什么事儿?!”
“两辈子?”绿衣听不懂,还以为小姐哭的心态有些问题了,马上安慰道:“老夫人和大少爷最疼您了,您千万保重身子,否则老夫人和大少爷不知道要多伤心呢。天津卫也有好些玩的地方,明个奴婢雇个轿夫,咱们出去散散心吧。又不是离了姓秦的,刘家就活不了了。”
明妆使劲点头:“你说的对。我得好好活着!”可是说完,竟又是一阵心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我自从嫁给他,每件事都是为了他好,他呢?半点情分不留,就这么把我撵走了。”
绿衣该说的都说完了,此时只恨自己口笨舌拙,看着小姐哭,她也慢慢的受了感染,眼圈越来越红,也偷偷抹眼泪。
明妆本来只听自己一个人的哭声,发现又多了一个,不禁抽噎的看向绿衣,突然她扑哧一笑。笑的绿衣毛骨悚然,以为自家小姐受了刺激,疯了呢。
“小姐,小姐,您没事罢?”
“你自个去照照镜子吧。”明妆拍了下绿衣的背:“你在哪蹭的锅底灰?”
绿衣找了一圈,没见镜子,最后打了盆清水照影儿,一看急了,翻开手,见右手食指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黑灰,方才抹眼泪都蹭到了眼睛周围,黑乎乎的一圈,活像被人打了。
一定是卓小安,刚才给他文书的时候,碰了她一下,趁机擦上去的。“卓小安这家伙!”
明妆刚才一笑,愁云消散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意识到能叫她哭叫他笑的这世不止他一个,天又没塌,缺了谁,日子都得照样过。第二天就命卓小安将她带来的首饰尽数拿去典当,换成现银好带回家中做新生活的资本。
在天津卫又待了五天,明妆每日除了发呆之外,不做别的事情,杵着下巴一怔就是半天,看的绿衣偷偷抹泪,但这次抹泪之前都要先察看自己的手是否干净。这日,绿衣没进屋就见小姐拿着休书呆呆的看着,便也不敢进入打扰,站在屋外静候。
这时她见卓小安打外面进来,大刺刺的就要进去,赶紧拉住他:“别进去。”
“我有消息上报。”卓小安甩开她,大步走进屋内。明妆见人来了,赶紧擦了擦眼睛,若无其事的问:“我大哥的人还没到吗?”
“没到。不过京师倒是有个消息。据说秦编修上疏妄议立储大事,被皇上下令打一百廷杖。”
“廷杖?”明妆恍然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据说是昨日上疏的,廷杖定在了三日后。”
“三日后?今天,明天,后天便是廷杖之日……”怎么廷杖还是降临了?
卓小安道:“三十杖就能打死人,一百廷杖不死也是残废。”
“没道理啊……”明妆迷茫的团团转:“他不是要巴结首辅么,为什么突然上疏议论储君呢?”
“朝中支持太子殿下的人寥寥无几,这个时候公开支持太子殿下,无异于找死。”卓小安消息灵通:“据说皇上雷霆大怒,因为奏疏中说,就算太子殿□体不好,靖王想要即位也必须等太子殿下成为皇帝,并且驾崩之后,靖王还要年年去太庙祭祀他这位先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