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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尚往来。明妆让敏忠等着,转身也取了一锭银子给他包好:“这是五十两银子,你二哥月俸不多,兄弟你别嫌少,千万收下。”

推辞了几下,敏忠不能不收,只得把银子收下:“京官难做,苦了嫂嫂了。”明妆光微笑不说话,但是一路和他往外走,准备直接把他送出去。门外的轿夫在太阳下等着,看到敏忠出来,赶紧擦了把汗,掀开帘子,迎少爷入轿。

“日头毒,嫂嫂不要送了,留步罢。”敏忠说完,头也不回的坐进轿子出了胡同。

明妆挑挑眉,虽然还是那么讨人厌,不过的确稳重了许多。

敏湛从陕西回来,除了现银外,还有绸缎香料。可因为这些收入是官场默许的陋规,大家心里嫉妒却没人说什么。但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因为一个惊天消息传来,秦敏忠在乡试中中了解元。

☆、60更新来了

敏湛已在家闭门休息半个月了,每天早上起来练写大字,然后看史书十页,晚上再写一篇自省文章。他原本就不爱说话,现在更是沉闷的可以。对外面的状况,明妆在他面前一个字都不敢问。

局势又越来越混乱,秉着上查祖宗三代的传统,秦敏湛的老底被扒了个干净,御史还爆出了他出身的秘密——被灭族的陶尚书的外孙,生母曾入教坊司。这么看来,不光秦敏忠的解元可能存在问题,连秦敏湛中进士也有颇多疑点,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当今首辅是陶尚书的门生。

科场舞弊,结党营私。任何一条都够张首辅落马的了。如果他因为这件事致仕回老家,那么他的门生必然被下一任首辅大规模排挤,无数人的乌纱不保。而起因是一个叫秦敏湛的京官。

朝廷上骂战的热度一点没有因为过年而减退,元月庆典过完之后,各个摩拳擦掌继续投入争斗。

明妆站在书房外好一会,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叩响了门,很久屋内才传来敏湛的声音:“进来吧。”

她见他桌上铺的宣纸写满了斗大的楷书,走过去端详了一会,然后对他道:“今天是正月十五,咱们去看花灯吧。”

如她所料,他放下毛笔,摇头淡淡的说:“你和绿衣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其实也没这个心情,他郁郁寡欢,她总不能没心没肺的自己跑去看灯,过了好一会,她叹道:“你别担心了,从乡试放榜,他们就开始骂,这么久,连个证据也没有,可见敏忠的成绩没问题。”

“没人关心秦敏湛是否当真具有解元的资格,也没人关心我点中贡生是否有内幕。”敏湛突然冷冷一笑:“对人不对事,借口可以随便找。而我恰好是可以拉首辅下马的棋子罢了。”

“不如你请一年假期?避避风头?”

“在失败时回家,只有死路一条。”敏湛低哑着声音说道:“有人想让张首辅辞官,好取而代之。如果张首辅倒了,我必然也活不成长,大概会被流放充军吧。”

明妆干笑:“有这么严重吗?”

“就看皇帝如何取舍了。反正总有一派要完蛋。”敏湛重新拿起毛笔蘸满墨汁,落笔在宣纸上,眼睛看着笔墨游走:“现在朝中分三个派系,支持太子殿下的,支持靖王的,还有一派中立。”

既然他肯开口谈朝中的事情,就是值得肯定的好现象,她马上配合的发问:“敏湛,你呢?可有派系?”不过,擅议储君,会是重罪吧。

“我原本以为那些人是想有一番作为的,结果现在看来是一样的,在乎的不过是争权夺利。”他并未直接回答,含糊其辞的说道:“我现在啊,无家可归了。”

明妆决定自己猜:“首辅大人是中立的吧……”这世上最危险的行当便是储君,而储君的支持者历来是在位帝王的重点打击对象。毕竟自己还活着,就想另立炉灶的家伙,简直是变相谋逆。张首辅能做稳坐首辅数十年,肯定和绝对忠于皇帝有必然关系。

敏湛发现自己的妻子的直觉总是那么准确:“……的确是。太子殿□体状况一直不好,从去年夏天开始更是一病不起。而比太子殿下小三个月的靖王却身体康健,一旦太子殿下有闪失,不管是支持太子殿下的还是保持中立的,下场都不会好。我现在越来越怀疑,点中敏忠为解元的人……”想到这里,他就不寒而慄:“可能并不是张首辅的人。敏忠是我的弟弟,而我因为陕西乡试副主考的事情早就被公认为是首辅的人了,再翻出我外祖家的事情,证明张首辅有帮我的理由,于是……一荣俱荣,我这个小人物可以搬到大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