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沉默须臾,抬眸看着丈夫:“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颇为忧心的问道:“今天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正因为他相信是妻子的计划,所以才会顺水推舟答应所谓的父亲亡魂的命令,离开秦家。
外面阴风呼啸,屋内只有一灯如豆,灯下的两人表情凝重,气氛压抑,颇有几分夜间讯案的味道。
两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斗争,丈夫已经发现了,这并不出乎她的意料。跟敏湛成婚虽然不足一年,但她已逐渐发现了他的并非自己重生之前认为的迟钝。好多事情,他恐怕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
可是承认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心机很重?
“……我……”最后决定还是承认:“我是为了咱们好。你知道敏忠是怎么计划的吗?如果让他抢了先,借父亲之口不让咱们分家,咱们就得和他们一起搬到京城去,你也不想看到的吧!”
敏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却仍不轻松:“你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
“商量?”明妆冷然道:“那你和我商量过么,你刚回来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带我离家对不对?可是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你却只字不提了。当然我现在知道你是在犹豫是否在家守孝三年,可是你也应该告诉我,不是吗?”
“可是,可是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方法,非常危险,被戳穿的话,就不好办了。”
“但是没戳穿啊。”明妆道:“咱们下个月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没多拿家里一文钱,他们也没理由追着咱们不放。还有,我再说一遍,我只是将计就计,这个计谋是敏忠想出来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诉你,敏忠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了,你要是怨我用这个办法害你没法在家守孝三年,你只管怨我吧。”
敏湛被妻子的气势压倒,低声嘟囔:“……我没怪你的意思……就是我觉得这个法子风险很大……而且不太尊重父亲的在天之灵……”
“你什么都不干,等着被人宰割,我先发制人,你又来说三道四!”一直顺着他的意思,倒把他惯出坏毛病来了。
饶是他脾气好,此时也觉得很受伤:“……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如果不用这个办法,你会亲耳听到她承认父亲的死和她有关系吗?你会排除一个和舅舅去世有关的嫌疑人吗?”明妆冷笑:“如果你有其他的方法,说不出来我听听。”
“父亲辞世后,我的确有一段时间举棋不定,不知道是该留下来守孝还是不听从父亲生前叮嘱,百日丧期一过就上京赴任。”
“现在呢,拿定主意了么?”
“刚才神婆已经以父亲的身份,让我不要守孝三年。我既然承认那是父亲,自然听他的。”
“那好,没有问题了吧。我累了,要歇了。”唤进丫鬟,该做什么做什么,盥洗完毕直接睡下。
反正今生从秦家分出来的钱,只占十分之一,就算敏湛死了,小叔子也不至于为了这点钱跑来要她的命。
而且也得看敏忠自己有没有命来讨。
敏湛独自坐在灯下纠结。停职丁忧只是他的构想而已,正因为心疼她,所以他才犹豫不决。以前虽然知道她脾气不好,但也没这样呛着他说话,看来是真生他的气了。说到底还是对他没信心,她才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分家的事。难道他真有那么差?那么靠不住?自己中了进士,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高兴跟什么似的,她却处之淡然。虽然开始几天,她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但看得出,她心里并不怎么在乎。原本以为她当初会下嫁给自己,是为了自己能够考取功名,他也是一直向这个目标努力的。
最可怕的,不是目标遥不可及,而是达到了目的,发现根本就没用处。
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讨她欢心……
正痛苦着,就听妻子朝他说道:“你在做什么?蜡烛晃的我睡不着。”
“……”敏湛吹灯。
和自己对着干是不是?于是有几分挑衅的说:“你不睡是吧?”
“不困。”
行,算你厉害,就在那坐到天亮吧。“那我先睡了。”
敏湛一听这话,不禁心里愈加难受。于是也赌气的坐着不动,反正坐一夜又不会死人。明妆躺下翻来覆去斗争过了好一会,终于受不了了,重新坐起来,想朝他大喊一声,秦敏湛,你给老娘过来睡觉。但抚了抚胸口后,酝酿了一套温柔的说辞:“敏湛……我害怕,你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