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道:“我的陪嫁布庄,若是上京的话,会变卖掉。值千八百两银子,省吃俭用够我们两人用了。”
秦老夫人惊道:“怎么,你也要跟去京城?”
明妆微微点头,不觉得跟随丈夫上京,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秦老夫人冷笑:“敏湛,你只准备带着媳妇一走了之,把我们撇在泞城?”她这句话本是给敏湛和明妆扣帽子的,等着他们慌张辩解,不想对面的两人竟然双双沉默。
默许了。
见秦老夫人动了怒,敏湛才苦笑道:“我的衣食起居总要人照顾,两人一起生活,还能省些。”
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提全家一起搬去京城这茬。
秦老夫人也不好开口,跟随敏湛入京,沾敏湛的光。她憋着等对方会意,谁知敏湛和明妆仿佛突然变蠢,不管她怎么怒目而视就是不搭腔。
正在僵持尴尬之时,就见外面呼哧带喘跑进来一个小厮,他摸了下额头的汗,指着外面道:“不好了,不好了,三少奶奶……她……”
“她怎么了?”秦老夫人道:“有话慢慢说!”
明妆心里一惊,她死了?
这时那小厮才才把话说完整:“她去了老爷的那屋,正在状告大少奶奶呢!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刚过去了,老爷叫我来请您和二少爷他们。”
秦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如何韩子柳在告月娥。她赶紧起身,疾步向外,而敏湛和明妆互相看了眼,默默的跟了上去。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今天定要大闹一场了。
自敏湛回来后,明妆就很少过来看望秦梅荣了。今日一见,瞧他面色蜡黄,双目凹陷在眼眶中,形容极为憔悴,想来是因为拜客的问题,这几日和妻子没少争吵,劳了心神。
韩子柳的模样更是骇人,皮肤呈现黑黄色,头肿胀的很大,眼睛因为膀肿只剩下一条缝隙。她跪在秦梅荣的病榻前,旁边是她的丈夫敏忠,她几乎跪不住,身子微斜靠着敏忠的肩膀。
秦梅荣咳了几声,朝冯氏吼道:“恶妇,你还不跪下!”
冯氏见自己的姨妈来了,忙朝她求救:“您可来了,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爹竟然以为,以为我下毒害人。”
秦梅荣冷睇自己的妻子:“你来的正好,听听你的好外甥女都做了什么罢!敏忠你来说!”
明妆立即警觉,秦敏忠一开口,有几句真话都值得怀疑。
敏忠眼底泛红,一见就是许久未睡,极其疲惫,强撑着的模样,他道:“……爹,娘,子柳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我原本就觉得她病的蹊跷,求医问药都医不好,原来是有人害她!”
冯氏立即道:“你不就是指我嚒!敏忠,你到底有完没完,上次的闹剧还不够?要不要我把和你串通口供的柔珠叫过来?”
而此时,一直气若游丝的韩子柳开了口:“……爹,我,我的药有问题,被人调换过了……药是青灵……青灵……”越说气息越弱。
“有敏忠在这里,就行了,你快回去歇息!如果真有人害你,一定饶不了她!”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指出这个人……”韩子柳努力的抬起头,看向冯氏:“大嫂,你竟憎恶我至此!”
明妆看到这一切,不禁暗中感慨,冯氏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敏忠是否撒过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韩子柳在秦梅荣心中的地位,她的话在家主心中的分量,至于敏忠是否曾经陷害过她冯氏,秦梅荣根本就不关心。
“你有什么证据?”冯氏道:“就凭你上下牙一碰吗?青灵是我的丫鬟,但她是我从家里带过来,最善煎药,特意暂时借给你们用,你们却不识好人心!反咬一口!”
“你!你!你!住口!”秦梅荣怒极,抄起床头的茶壶砸向冯氏,冯氏呀的一声闪躲开去,除了受到惊吓外没有大碍,倒是秦梅荣自己因为打人的动作幅度太大,使得力不足,气不顺,栽倒在床榻上连连喘嘘。半晌才指着一旁看热闹的敏湛道:“你代我……代我盘问这个恶妇!”
敏山此刻心底还是向着自己的妻子的,马上出来阻止:“月娥是敏湛的嫂子,辈分如同他的长姐,怎么能询问自己的长姐呢?这不合情理!”
“如何不能,难道以后但凡年纪大的,见了官都不需要下跪吗?”秦梅荣好不易顺溜的爆出一句来,顷刻又连连咳嗽。
敏山不敢再顶嘴,无奈的对敏湛道:“问吧,问吧。”看你能问出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