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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累了一天,敏湛已经极为疲惫了,但和妻子一别数月,此时有一肚子话要说,盥洗完毕后,和妻子坐在床上,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她。明妆被他看的难受,道:“我们先说正事。”

“说完正事,当如何?”继续笑眯眯。

明妆心说,怎么在京城转一圈,沾了贫嘴的毛病回来?敏湛见她不悦,马上道:“那好,说正事。”

他走了这几个月,家中发生了许多事,她必须对他有个交代。

“敏湛……”她忽然心酸起来,看着他无知的模样,道:“我有两件大事要告诉你。第一是,陶公子去世了,在二月的时候。”

果然敏湛一听,马上没了方才的笑容,抓住明妆的胳膊问:“他怎么死的?尸体在哪里?”

“你别激动!”明妆被他捏的疼,但看他这般激动便知他对陶公子恐怕也有所了解,只是不知具体关系罢了。

“怎么会这样……他就这样死了……我还有好些东西想问他呢。”他原本的打算是等自己衣锦还乡后,有了身份再向他打探他的出身。他一定是自己的亲戚,问过父亲,父亲告诉他别瞎想,现在人死了,什么都问不出了。

“……他的一切,爹都和我说了,你想问什么?”明妆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先告诉你,他不是外人,是你的亲舅舅。你生母的弟弟。”

敏湛一默,须臾悲凉的抬眸:“讲来。”

明妆舔了下嘴唇,将那日秦梅荣约见陶天立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她看着敏湛的表情越来越阴沉,眼睛从原本的惊诧圆瞪到最后的微微眯起噙满泪水,终于她受不入,亦有些哽咽:“……然后第二天,他就被发现跌入了塘中……骨灰我收在他原本住的小院,这次我们上京,可以把舅舅安葬。”

“有人亲眼见到他落水吗?”

“……那是天气还冷,天一擦黑,府里就没人行走了。所以没有人看到。”

敏湛迅速抹了下眼角,岔开话题:“既然你说到了张首辅,他是我外祖父的门生。那么我可以肯定了,我这次中进士,其中有猫腻。在会试点中我卷子的主考是张首付的女婿,如今的礼部侍郎……。”

明妆劝他别多想:“你殿试成绩比会试好,庶吉士名至实归。”

“你不知道,在考前,张首辅曾派他的小儿子来找过我,与我谈经论史,我当时受宠若惊,还当自己声名在外,远播京城,才收到首辅赏识的。原来是一早就想拉拢我。”

排斥首辅这个苗头不好,必须及时熄灭。明妆道:“不管他们怎么想的,知恩图报也好,拉拢你为己所用也罢。你是个新京官,有首辅照应着,绝不会差。”

“姑且认为是好事罢。”

据她观察,讲到外祖父家被抄家和舅舅身死,他哀伤痛苦的几乎落泪,可是听到陶姨娘打入教坊司,最后来到泞城的事情时,他却转归平静,这让明妆不得不好奇:“敏湛,你对你的生母了解多少?”

“她原本是教坊司乐伎,我早就知道。”敏湛平和的说:“小时候被母亲和大哥骂的时候,该了解都了解了。”

明妆长出一口气,无言以对,她道:“第二件事是……韩子柳的陪嫁丫鬟有了大哥的孩子……”

“大嫂竟然同意?”他首先惊讶这个。

“……她不得不同意。”明妆下床取来秦梅荣写给她的遗嘱,打开摊平放在敏湛面前:“大嫂多年无所出,柔珠的孩子若是男婴的话……便是秦家长孙。爹怕咱们这房以后挨欺负,特意写了这个字据给我。现在你回来了,你收着罢。”

敏湛扫了眼遗嘱,漠然道:“这个家的东西,我并不想要。”

明妆亦不想勉强,附和他说:“你不想要,咱们就不拿。”

“对了,我今日怎么没有看到敏忠的妻子?”

“……啊……她啊……又病了。”明妆看着敏湛,心里惆怅起来:“据说医生束手无策,身体每况愈下。”

她很想和敏湛说说敏忠的所作所为,可她没有任何证据,一切在表面上来看,都是大嫂所为,就算说了,敏湛信还好,不信的话,反会以为她阴暗多疑,如此揣度别人。

“红颜薄命啊。”敏湛不咸不淡的感慨了一句。继而伸了个懒腰:“我累了,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