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需要用到他的地方,还多着呢,希望他真的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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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季节伊始,都要重做新衣,可是做过的新衣,十有七八是不穿的,常穿的就那么几件,其他的新衣裳就那么躺在箱底,什么时候偶然想起来了,拿出来感叹一番,原来竟然还有这件衣裳,然后继续丢回箱底,等着做旧。
转暖之后,开窗清扫屋舍完毕,明妆想起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衣裳,命绿衣把箱子都打开,挨件衣裳展示给她看。于是明妆连连惊叹,自己原来还有这么许多都抛到脑后的衣裳。
明妆坐在桌前,撑着下巴,一摆手:“这裙子收起来,颜色太扎眼了。”不适合她媳妇的身份。
“是。”绿衣丢回箱子里,又提起另一件。
“这个针线太差。”当时绣娘正和梦康眉来眼去,心思都不在正经地方。
明妆示意绿衣把这件裙子压箱底,绿衣嗯了声,继续挑选,此时就听有叩门声,绿衣放下手中的活去开门。
来人出乎明妆意料,是韩子柳。她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底闪着泪光,微微抿着略略发白的嫩唇,极是可怜。明妆心里感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冯氏和敏忠也下得了狠心虐待她,真是铁石心肠。
她可是贵客,明妆赶紧起身,让她坐:“子柳,你可稀客呢,你进门有些日子了,也没见你来过呢。”
韩子柳摇头:“……谢二嫂,我就不坐了,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想求你。”
“咱们妯娌间,处好了便是亲姐妹。”明妆顿了顿,话锋一转:“但也看什么事儿,力所能及的自然帮,不能及的,你也别怪。”
“能帮,能帮。”韩子柳道:“对二嫂你来说,不是难事……能不能借给我三百两银子。我想把柔珠买下来。”
明妆欣喜,该来的终于来了。但表面上做出好奇的样子:“柔珠是你的贴身丫鬟,本就是你的,何来买下一说?”
“说来话长。但是现在柔珠的哥哥和嫂嫂找来了,正在我屋里等着,开口便是三百两,否则就要把柔珠带走……我……”韩子柳道:“他们不要金银首饰,只要现银,可是我哪里有啊……”
“三百两?”明妆一百桌:“柔珠金箔捏的也不值这么多!分明是刁民,你带我去看看!”
“二嫂,你不用去,他们只要钱。给了钱,立即走。”
“我和你去看看,帮你还还价。绿衣,你在这儿等我回来。”明妆举步就走,到了门口见韩子柳还愣在原地,招呼她:“子柳,走啊。”
韩子柳如梦初醒,只得含着泪,跟上了明妆步子。
到了东苑的卧房,还没进门,就听里面摔摔打打,哭哭闹闹,一个女人尖声喊:“翠丫头,你这狠心的小畜生,你爹前年死了,你都没说回家哭两声,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爹把我卖给了韩家,你们现在却找上门来,分明是要钱!给你钱,给你钱!”
这时明妆推开门,看柔珠一脸泪痕,动作还停留在投掷的瞬间,见了明妆,手一抖,手中的铜钱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这时柔珠身边的一个粗黑的妇女赶忙跪在地上拾起铜板,揣进怀里。
柔珠见了,更气,指着旁边一个干瘦的男人喊道:“哥,你们别再闹了,快走吧!”
干瘦男人上下打量明妆,一撇嘴:“你也是这家的少奶奶?你是来送钱的?”
明妆看了眼地上跪着数铜板的那个女人,冷冷的说:“既然是仗着理,来要钱的,就别跪着了,我许你们坐着。”说完,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两人见明妆和刚才的所谓三少奶奶不同,气势上一下子矮了半截,互相看了看,到底也没敢坐。干瘦男人嘿嘿一笑:“这位夫人,翠丫头是我妹子,韩小姐的爹就算是官,也不能这么欺压我们啊。我妹子失踪这么多年,我和她嫂子辛辛苦苦伺候爹娘,我和她嫂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这时韩子柳亦走进门,看这阵势,忙站到了明妆身后,恳求道:“三百两太多了,能不能商量一下?”
“不行!一分都不能少!”女人突然拔高嗓门喊。
明妆无奈的看了眼韩子柳,继而一拍桌子:“凡事论理,不是靠嗓门大,想尽快拿钱的话就少说没用的。你先说,你凭什么到秦家来闹?”
“夫人,我可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干瘦男人哭丧脸道:“十年前大旱,我们全家逃荒,我娘在路上饿死了,只剩下我爹带着我和妹妹小翠继续逃,路上遇到了上任的韩岱韩大人,当时我妹妹快饿死了,我爹就让翠丫头伺候大人,好有个活路。我则和爹继续讨饭去了,在外面流落了几年,直到近几年年头好了,才回了乡,就赶紧来找妹子了。”说着,解开包袱拿出一块灵位,展示给柔珠看:“爹,去年爹临死前还念叨你呢,让我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