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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秦梅荣道:“把书烧掉。”

明妆惊:“这本书是从您书房拿的,上面还有那您的批注……”

“我说烧!”

“……”明妆道:“在这儿烧的话,烟尘太大,对您不好,我拿到外面让人点了。”万一您明天病好了,想找回来,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眼下还是蒙混过去先藏起来好。

“就这里!马上!”秦梅荣攥紧拳头砸着床板大声叱道:“让你烧你就烧!”

如您所愿。明妆便也不管了,将书丢进火盆中,登时火光熊熊燃起,灰白的浓烟缭绕病榻。明妆以袖掩住口鼻,看秦梅荣被呛的直咳嗽,心里叹气我说什么了,您就不是听,自找苦吃。

书很快燃成了一堆灰烬,秦梅荣张着嘴,睁着眼,直勾勾的盯着房梁,过了好一会才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妆让丫鬟倒了杯茶,小饮了几口润喉,忐忑的等待着,很害怕秦梅荣再让她取《孟子》来读。

这时门开了一个缝隙,探进来绿衣半个脑袋,朝她招手唤她出来。明妆便温笑着对秦梅荣道:“爹,你先歇着,我再去厨房看看其他的药熬的怎么样了。”

秦梅荣哼了声。明妆就算他同意了,起身出去了。

绿衣一脸的兴奋:“小姐,大少爷来了!老夫人让您回院子准备准备,说一会大少爷就过去了。”

明妆亦欣喜,也不管秦梅荣了,立即和绿衣回了自己的小院,让人备茶备水,等着见自己的大哥。可如此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梦庆才由人引至到了她的屋前。

梦庆也不管那么多,也不用下人报,直接推了门自己进来,眼睛四下张望:“你就住这么个地方啊,真够寒酸的。”

“……”明妆上下打量自己的大哥,见他四肢俱全,面无外伤,气色红润,想来大同之行很是顺利,便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晚上才进城。”梦庆也不见外,捶着肩膀往椅子上一歪:“可累死爷了,昨天休息了一整天,今天一有空就来见你了。进这秦家就像进了衙门,得挨个打点,门子我都给了红包。”

哥哥来看自己,自然少不了带场面上过得去的礼物给秦家。明妆心中略有不快:“也不必备厚礼,公婆不会介意的。”

“他们不介意,我介意。”梦庆道:“拿人的手短,他们也不敢怠慢你。”

那可未必,明妆不想提秦家的人。便换了话题:“哥,你这次见到四舅了吗?他身体可好?”

“好着呢。”梦庆神秘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来:“你成婚,四舅说他没能特意过来,很是过意不去,这是补偿你的。”

明妆瞟了眼银票,不禁心里一颤:“这么多?一千两?”

梦庆赶紧示意她小声:“别吵,又不是什么大钱,你收着就是了。四舅的一片心意,你多体谅。再说了,这里面还有四舅给秦敏湛的上京路费,也不全是给你的。”

明妆懂了,四舅舅这是在敏湛身上押宝,她记得前世敏忠点中进士后,知府都亲自包了银子上门祝贺,想要以后沾沾光。自家舅舅想拉近和敏湛的关系,也在情理中。

见明妆不动,梦庆不屑的说道:“你怎么也沾了秦敏湛的酸腐气儿?还没做官的呢,就怕被治个贪腐罪不成?我今次去大同见识的多了,克扣卡要的官,哪个不是进士出身,却也没见到有半个送到眼前的银子视而不见的。”

明妆笑笑,将银票卷进袖中道:“有劳舅舅费心了。我和敏湛自然不会忘记舅舅雪中送炭的恩情。幸亏有舅舅这些银子照应着,否则还不知开年敏湛用什么上京呢。”

梦庆摆阔上了瘾,又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用手压住滑向明妆跟前:“这是娘非要我带来给你的。娘知道明盈坑你的事儿,怕你惦记着,过不好年,故此补贴你些。”

她并不缺钱,出嫁了还不停的拿娘家的银子,心里总过意不去,执意不收:“有舅舅的银子,绰绰有余了。不必再补贴我。”

“瞧你,我就说你沾了秦敏湛的酸腐气,你还不服。咱们家不认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屁话。娘看着明盈大富大贵活得滋润,如何能眼见你紧紧巴巴的过活视若无睹?叫你拿你就拿,我的银子还没出手呢,你不收娘给你的,我的是不是更不准备要了?”

明妆一怔:“还有银票?”

“我的不是银票。是五百两现银,我来的路上命人先送到布庄去了。眼瞧着过年了,你做个零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