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安和青石两人把主人带来的包袱放到桌上,退到一边去了。一个月后怕是要下雪,于是明妆将棉衣也带来了,她打开包袱,怕衣服压皱了,本想让绿衣放进衣柜里,但那衣柜是新打的,一股子潮湿的木屑味儿,明妆受不了,马上打发人抬个旧箱子来装东西。
“用用就没味到了,何必再麻烦人。”敏湛无心的说了一句。
明妆笑:“有条件何必委屈自己?麻烦人?我还没怪他们伺候的不够好呢。”你是庶出在家里畏首畏尾,自己是嫡女,没来由委屈自己。
正此时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别怪姐姐来晚了——”明妆不认识这把声音,回眸见是个满头珠翠,衣裙皆是金线绣花的女子,就是裙下露出的鞋尖还嵌了个璎珞,整个金灿灿明晃晃,让在夜里都要发光。
敏湛眼观鼻,鼻观心,低声对明妆道:“你二姐真有富贵相。”
“我不认识她。”不管明盈性格如何,但表面上一打眼是个端庄的闺秀模样,哪会似这般的穿戴。明妆坐着不动,朝那女子道:“你是哪个院子的,就敢往这里乱闯?”
“瞧,这真是的,也没人给我带路,我就自个摸来了,难怪妹妹不认识。”那女子说完,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这孩子该叫你姑姑呢。”
明妆仍是不屑,心道梦康的通房丫头也配这般轻狂?正要把人打发走,就听那女子又道:“这孩子是梦庆的长子,妹妹不认我,也得认他呀,怎么连个座位也不赏给我坐。”
是大哥的?明妆心道,大哥自打翠玉和玲珑事件之后,对女人历来提防个心眼,只听说他玩完给钱甩手就走的,从不见他有领家来供着的情况,那圆月跟了他多少年,都没见抬了姨娘做,这女人什么来历,难道就凭个孩子就领家里来了?难怪大嫂杨氏起色不好,要是自己八成更得气着。猛地想起前世的敏湛和柔珠,登时一肚子气,甩了个白眼给敏湛。
敏湛一惊,心道我进刘家大门还没一个时辰,怎么瞪上我了?
“既然是刘家长房血脉,不管母亲出身如何,总不能委屈。绿衣,看座。”绿衣心领神会搬了个绣墩过来,接着一转身出了门,直奔刘左氏房里去了。
那女子一屁股坐下,自顾自的说:“你大哥总说家里没地方,不接我过来。可不你出嫁了,空出了这个院子,我就挑了个偏房住下了,方一听说妹妹回来了,就赶紧过来了。这一个月时间,咱们互相多走动走动也好。”
明妆心说,明天就搬去别屋住。虽然厌这个女人,但自己今日回门不便讨晦气,多忍一会,自然有人来收了她。明妆连她姓名也不问,有一搭没一搭敷衍聊天,很快就见杨氏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双目圆瞪,但却硬挤着笑:“好妹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别动了胎气,快回屋养着罢。”
杨氏带来的一个丫鬟上前扶住她:“沈姨娘,让奴婢扶您,小心身子。”
沈姨娘一边往外走,一边朝明妆招手:“那姐姐就不陪你了,明天再来找你聊天。”
待沈姨娘走了,明妆自嘲的对敏湛道:“做好准备,我家里的热闹可不止这个。”她可等着明盈来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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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候,刘庭举盛情款待敏湛,但明妆知道敏湛不能喝酒,挡了好几次,敏湛也只沾了几滴聊表态度。梦庆让人传话回来,从涂阳赶不会回来了,今夜宿在涂阳城。而明盈则让人递话,说丈夫病的更重了,不能出来见妹妹妹夫了。敏湛心中奇怪,怎么家中有病人,但却没人叫大夫,也没人着急呢?自己的妻子也不甚上心,是不是太冷漠了?
到底沾了酒,敏湛心里热乎乎的,晚上怎么看明妆怎么可爱,免不得了往她身边凑。明妆搂住他的脖子,啄了下嘴:“敏湛,我今天好像是凉到了,这会小腹绞着劲儿的疼,你就饶了我罢。”
她都这么说,他要是硬来,岂不是色迷了心肺。哀了声:“我给你捂捂吧。”将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小腹处给她暖身,明妆笑呵呵的闭着眼睛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过了一会便睡着了。敏湛抱着她浑身燥热,可看得见吃不着,愈加难受。待她睡熟了,披了件衣裳到廊下散热。圆月当空,景色大好,他却没心思欣赏,心想不如一会抽本书来读来消耗这漫漫长夜。
这时只见一人拖着个什么东西,在远处的厢房拐角闪了下便不见了。敏湛以为是明妆这院小厨房的下人在搬运明天的食料,赶过去想让他们给自己煮碗醒酒汤。不想离的近些发现那人拖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白天见过的沈姨娘。这时那人扛起沈姨娘,快走了几步来到角落,将肩上的人大头朝下扔了下去,敏湛只听咕咚一声,才知道投下去的地方是口井。